颐行笑得尴尬,“这怎好意思呢……”
皇帝目光懒懒移过来,在她脸上转圈又移开,“午膳时候空着肚子串门,不让你搭桌,倒显得朕不明事理,吃过你家饭,不知道还人情似。”
这可又说到她心缝儿里,既然如此就不必客气,她向上纳个福,自己扭身在小桌前坐下来。
皇帝示意侍膳太监给她拨品鸭条溜海参,她翘着兰花指,姿态优雅地把菜进,又拨例云片火腿,她照旧细嚼慢咽着,把那个也吃。
女孩子能吃当然是好事,吃得多身子健朗,将来没病没灾,好替皇家繁衍子嗣。可她……好像忒能吃点儿,什鸡髓笋油榨鹌鹑、梅花豆腐,来者不拒。最后侍膳太监布菜显然跟不上她速度,皇帝无可奈何,“算,你挪到正桌上来吧。”
菜色,是难过夏太医真很好,上回还特地给她捎酱牛肉。这皇帝和人家比起来,真是差十万八千里,要是夏太医心里能够接纳她,她勉强和皇帝共侍夫,也不是不可以……
皇帝看她目光涣散,便搁下筷子掖嘴问:“你在想什?”
颐行喃喃说:“怎从来没在养心殿遇见过夏太医呀?”
她忽然拐个弯,皇帝猝不及防,不由怔愣下。
怔愣过后就有点儿不高兴,难道她上养心殿来,就是为遇见夏太医吗?果然贼心不死,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猖狂妃嫔呢,便寒着脸道:“个太医,常在御前做什?自然是朕要召见,他才能奉命入养心殿。你这回来,请朕查验你课业是假,来寻夏清川才是真吧?”
这就是说能随意吃?颐行内心阵雀跃。自打进宫起就缺油水,气儿缺四个月,这会儿恨不能闷死在肉堆儿里。真,她早前在家时挑食,这不吃那不吃,现在回想起来,简直是作孽。所以进宫真不错,让她知道粒粒皆辛苦,珍惜大鱼大肉机会,也治好她挑嘴毛病。当然必要端方还是需要,不能像几辈子没见过肉似,便款款坐在皇帝下手绣墩上,抿唇笑笑,“主子爷,那就不客气啦。”
樱桃肉入口,满世界花都开,此刻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委屈,她呜咽下,“真好吃。”
可怜见儿,皇帝心里也涩涩,她这样子,像只护食猫。随手把自己跟前清蒸鹿尾儿送到她面前,却也不忘叮嘱:“御前用膳
皇上显然已经不豫,颐行也不傻,忙道:“奴才只是顺嘴问,暑天常胃口不好,想着找他诊治回,看有什药能好好调理调理。”
怎又胃口不好呢,刚才看樱桃肉那副模样,可不像胃口不好样子。
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,试试就知道。于是皇帝偏头给怀恩个眼色,面问她:“你来前,进过东西没有?”
这个问题不能问,问就触发她饥饿机关,还没等她回话,肚子先响亮地代她答。
唉,东暖阁里室静谧,这点子动静简直像晴天里打雷样。她分明看见皇帝叹口气,无奈地垂下眼,颐行正感到羞耻,怀恩捧着只剔红漆盘进来,漆盘上放着副赤金碗筷,到近前冲她笑笑,面张罗底下人搬来张小桌摆放,面呵腰道:“颐主儿,皇上放恩典,准您搭桌用膳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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