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辙,她只好把金锞子交给满福,让他带回去。这程子皇帝倒是玩儿得很高兴,女人们困在车轿里,每天除赶路就是睡觉,实在难耐得很。老姑奶奶其实也有颗爱扑腾心,她记得走前曾和他说过,想跟他块儿狩猎,当时他也应允,就是不知道这会儿还算不算数。
于是她拿上锭金锞子揣在小荷包里,就着远近篝火和漫天繁星,从自己帐里走出去。
两下里离得并不远,不过十几丈距离,因此颐行没让含珍和银朱跟着。长途跋涉不像在宫里,有那多时间梳妆打扮,她只穿身行服,随意梳条大辫子,大概瞧着像随扈宫女吧,这路过去,竟没有个人留意她,向她行礼。
山谷里坑洼多,碎石也多,虽说不远,却也屡屡走得蹒跚。
隐约听见大帐里传出笑声,皇帝身边都是年纪相仿兄弟子侄辈,年轻人嘛,到块儿就相谈甚欢。颐行倒也不是要见皇帝,就是想乘着夜风走走,把金锞子送给门前站班太监就成。
本着不扰民宗旨,车队行进路程刻意绕开城镇。
从北京出发往通州,再到三河,并未顺道去蓟州,而是走山林,直达将军关。路上用度在出发前就装满二十辆马车,这些储备足够支撑整个队伍所需,皇帝带着宗室子弟上外头打猎所得野味,成为额外惊喜,按着后宫品阶高低逐级赏赐下去。颐行头天得块獐子肉,第二天得半只烤雁,第三天则是整只兔子。她坐在自己帐篷里,嚼着兔肉长吁短叹:“到底不是宫里,架在火上就烤,有股子怪味儿……”
银朱听,有意和她抬杠:“您上回不还和皇上说,茹毛饮血才叫痛快吗?”
她噎下,有点气闷,“坐在帐篷里吃现成,多没意思……”边说边走几步探出脑袋去,朝皇帝行在方向眺望眼,“皇上这会子在干什呢?不会又上外头打猎去吧?”
他们在个山谷间安营扎寨,随扈侍卫和禁军散落在各处,顺着溪流,四面八方零星生好多火堆。
晚上和白天真不样,入夜山坳间暑气全消,
皇帝大帐无疑是最气派,周围由红顶子御前侍卫八方镇守。帐门前两列守卫钉子样站立着,这架势,比在宫里时候更森严。
所以家常相处,她并不觉得他有多唬人,如小时候独个儿逛园子,太子殿下就像管家那个傻儿子似,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心理上震慑。直到后来进宫干碎催,知道万岁爷高高在上,便认定人家现在出息,肯定和小时候不样。结果自己步步高升,和他打交道机会也越来越多,那份敬畏又逐渐淡,觉得他也不过是个寻常人罢。
如今出宫在外,那份威严倒是重建起来,果真身份高不高贵,就看伺候人多不多。
从北京到将军关,连走四天,这四天皇帝也找到新乐子,男人那份弯弓射雕雄心空前高涨,和宗室子弟们结伴跑马蹿林子,完全把后宫人抛在脑后。
颐行本以为趁他高兴,没准儿可以含糊过去,金锞子也不用再送,结果头天拖到亥时,满福还是上门来,t脸笑着说:“万岁爷叫来问问,娘娘是不是有什东西忘给。万岁爷说桩归桩,御前概不赊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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