颐行听,慢慢点头,“早前咱们无权无势,怕出去安顿不好下半辈子,你愿意留在宫里也由你。如今咱们到这个位分上,你要是愿意自立门户,没有不帮衬你。身边人,都愿意你们过得好,未必干辈子伺候人差事。你还年轻呢,成个家呀,有自己孩子,有这想法儿都是人之常情,不必为,耽误自己辈子。”
含珍挽着她胳膊,笑吟吟说:“命,是您和万岁爷救回来,没有您二位,早就埋进野地里,哪里还有今儿!您问去留,知道您是心疼,不愿意在宫里蹉跎辈子,可说要留宫,也是实心话。到底们这号人,除伺候主子,没旁本事,您把搁到宫外,要找事由,还不是给人做管事,做嬷嬷,与其伺候那些主子,不伺候娘娘,倒是傻。您呀,就甭为操心,哪天要是改主意,自会和您说。您别担心会委屈自己,其实在宫里才是享福呢。您瞧,如今是阖宫最大姑姑辈儿,下头还有小宫女伺候,说是奴才,也顶半个主子,这宫里没有苛待地方。”
颐行听她说完,心里才略感踏实点儿。
其实她也不愿意她出去,自己身边贴心就只有含珍和银朱,银朱将来是必要走,家里阿玛还等着给她找好人家儿呢。含珍再去,那只剩下自己个人,心里该多空啊。
可勉强留她们在宫里,对她们来说太残忍,自己也开不这个口。最可喜当然是她们出于自愿留下,那余生有人作伴,有个能说悄悄话小姐妹,也是桩幸事。
大,横竖是双生,那是意外之喜,要是独个,也是大圆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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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近年关,各宫洒扫得都差不多,有主位宫苑自然有人把关,唯独钟粹宫,因知愿被废,又没有再提拔新任皇后,那里就直闲置着,只留两个老太监看守。
“进宫来这长时候,还没去那儿看过。”颐行冲含珍说,“眼瞧着要下雪,咱们过去瞧瞧,没看屋子不尽心,哪里砖瓦墙头坏,也没个人禀报。”
含珍说是,替她披上乌云豹氅衣,头搀扶着她,慢慢走下台阶。
颐行很高兴,握握她手再三说:“要是有自己
从永寿宫到钟粹宫,隔着挺远距离,含珍担心她走得过多,动胎气,便道:“主儿稍等会子,奴才去传顶小轿吧,主儿慢慢过去,不着急。”
颐行说不必,“哪儿就这金贵,连路都走不得。咱们散过去,路还能串门子,走累,就上各宫去坐坐。”
含珍没法儿,只得陪着她步行过东六宫。
天是真要变,乌云沉沉压在头顶,这紫禁城红墙也显见地暗淡下来。颐行笼着狐裘暖袖,和含珍走在笔直夹道里,曼声说:“还记得进宫那天情景呢,这眨眼工夫,都快年。细想想,这年怪忙,经历这多事儿,结交这些人。”边说边扭头看含珍,“早前问过你来着,将来愿不愿意出宫,你如今还是没改主意?”
含珍说是,“咱们这种捧过龙庭人,上外头去眼高于顶,能瞧得上谁?进宫好些年,家里老辈儿人都没,回去也是兄弟当家,可瞧不惯弟媳妇儿脸色,还是留在宫里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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