诏狱内血腥杂乱,打开地牢大门,股子腥臭味儿就传上来,那味道刺鼻恶心,连高彬都忍不住皱眉,可何安却脸平静。
他也不犹豫,朝着地牢大门那黝黑深处下去,直下几层。
耳边传来或是癫狂、或是凄惨呻吟声。又不知道是在哪里刑房,皮鞭声和惨叫声混成团。
恍惚中,何安觉得自己是在往地狱深处而行。
下到最下面层,连个光线都没,潮湿阴暗中有着淅淅索索奇怪声音,狱头点火把,这黑狱才算是亮堂些。
他那些个地契,足足算下来,面积有小半个顺天府大。
这些谣传越吹越奇,说书人口水横飞,几天几夜也吹不完。
“谁知道这郑’千岁‘是触谁逆鳞啊。”有人问那说书先生。
“嗨,这谁知道。皇上呗。”那瞎子老头道,“他郑献富可敌国,藏富于己,皇上不抄他家抄谁家呀?他家大门开,抵上好几年全国税赋呐。”
喝茶片哗然,议论纷纷。
笑:“只待风动。”
*
京城里如今最大事情,怕就是何坚妾侍左氏状告司礼监秉笔郑献欺男霸女事儿。
先是林茹敲鼓递状。
后是大理寺受审。
前些日子在太子宫里郑献,如今被扒去蟒服,双手锁在墙上,狼狈不堪跪着。
火光往他脸上打,他仓皇避开。
再看过来,就瞧见何安脸。
桀桀怪笑起来。
“哟,何掌印大驾光临?”
高彬从街上过来,在何安耳朵边道:“厂公,诏狱那边安排好,咱们可以过去。”
何安嗯声,从怀里掏出颗金瓜子放在茶碗旁边,撩袍子出茶楼。
高彬护送着他上轿子,那小轿子嘎吱嘎吱行会儿,便到诏狱门口,从偏门进诏狱,何安这才下轿子。
“郑献关哪儿?”
“下面地牢里。带您下去。”那狱头恭声道,“厂公慢走,别脏您靴子。”
本来都觉得这事儿也就消停,结果忽然东厂抓郑献。
他那些个旧事被翻出来。
说是陆续娶六七个姨太太,死死疯疯。那锦衣卫去查抄他家时候,几个院子封,打开来,里面女子都只剩下副骨架。怕是活生生饿死。
又说他家宅子大不合制式,七进八出,倒快比上王府大小。
家里私库金银烂成泥,玉器堆得都碎,还有无数珍奇珠宝,珊瑚东珠,什都是成对。还有那米仓粮仓,耗子吃肥头大耳,比猫儿还大上数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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