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肉和蛋。不过就这些。”他说,“明日便不用再来。”
姑娘接过去,暖意传递到掌心。
她怔怔地捧在手里,又看着地上散落东西,手忙脚乱地把那些个在如此严寒中算得上是保命东西紧紧掖在怀里。在这瞬间,她感觉到脸上滚烫,羞愧难当,不敢再看面前这个“大爷”眼。认认真真给他磕个头便跑出去。
赵渊叹口气。
继续洗漱。
似乎是个姑娘。
“大爷饶命。”她声音有些慌乱,“……爷爷……病……粮炭没、没……”
她说完这话,呆呆地跪在地上瞧他。
赵渊也瞧她。
姑娘满脸脏污,只是眼睛亮亮,有些惊恐样子。
要到头不止是炭,还有食物。
不过这些暂时倒不算今日头等大事,便是落到这般田地,昔日乐安郡王每日清晨头等大事,便是自己转动轮椅到院子里那口大缸前,洗漱整洁。
缸里水也见底,都是冰,赵渊砸碎上面浮层,用手捂化,擦拭发丝和面容,还未等他做完动作,旁边那个杂物房里就有响动传出来。
大约是天蒙蒙亮,里面阴暗看不清路,有人抱着包东西从里面摔出来,估计是磕绊到什。
他回头去看,东西散落地。
动亦尽量注意不,bao露。
床头放着个简易轮椅,做工歪歪扭扭,没有靠背,甚至没有软垫。赵渊将自己挪动上去,冰凉触感让他周身不适,瞬间他就想念起自己被遗落在天寿山还巢。
这是陶少川找个人给他加急做。
他不应该挑剔,没有这个轮椅,他只能在地上爬着进出,他应该感谢陶少川。
不只是这个——
如此便不用再操心后续食物如何分配,也不用再操心晚上加不加炭。
水缸里最后那层冰,在他手心融化,他用那冰水仔细擦拭脸颊,
十三四岁年龄,还是个孩子。
“够吗?”赵渊问她。
“啊?”
姑娘还在发呆,赵渊驱轮椅入内,把炉子上挂着最后那条小手指宽腊肉取下来,又用火钳把炭火拨开露出下面藏着个带着暖意鸡蛋。
他从怀里取出只黑色棉布帕子,把腊肉和土鸡蛋都包裹在里面,又出去,递到姑娘面前。
有小半袋玉米面,块儿干饼子,还有小把黄豆。以及最后些炭。
他这小院子没被锁。
门口拦个高门槛,看守压根儿不怕个残废跑出去。更何况苑马寺这片都是军户驻扎营地村落,外面荒郊野岭,大冬天也无处去可去。
因此从半个月前就感觉库房东西少得快,有个什小贼常来。听见过响动,出去看过,可惜他行动滞后,直未见其人。
今天算是撞上。
阚玉凤行人伪装成商贾将他送抵宁夏镇后,因本就身负巡边要职,留下陶少川照顾他。
可是就在十月底,腊月前,鞑靼依仁台部劫掠甘州永昌卫,陶少川留下食物煤炭等简易生活用具,便带着剩下十几人从赤木口穿过贺兰山直奔甘州而去。
陶少川年纪轻、本就瞧不起自京城来公子哥儿,去得太仓促,留下来东西,倒被用个七七八八。
尤其是煤炭。
就算赵渊万般节省,只在晚上多放铲。然而小个月以来,那筐炭见底,快到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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