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偷猪肉!偷人财产,该不该游街示众?
看守幸灾乐祸:“大人,咱们早就看他不顺眼,凭什京城庶人就要受优待啊,给口粮还不知足,还敢偷把总家猪。要说就该在捆在村头坝场上示众。”
“对对对。贼人就该用杖打,捆在村头示众!”张千怒气冲冲说,“来人!给把他——”
他话音未落,自斜里,便有柄长剑抵在他喉咙上。
谢太初缓缓上前,面色阴沉,带上几分赵渊从未见过邪性。
“你说什?”他问,“再说次。”
偷猪肉?
谢太初扛回来猪肉……是偷?
凝善真人偷猪肉???
这个冲击有些大,以至于赵渊脑子里时空白。
见他不答,张千以为他心虚,又骂道:“不敢回话吧?本把总自问对你不薄,活计都只派最清闲。每天日三餐供着你,还给你地方住。你竟然不知道感恩,为吃口猪肉,本吧总家里东西也敢乱偷!”
如今两人形同陌路,这般心意便太沉。
那瓷瓶在手心,沉到接不住。
滚烫难受。
“何必呢……”赵渊怅然若失道。
*
见赵渊道:“真人。”
“殿下还有什嘱托?”
赵渊没有看他,只说:“这孩子家中清贫,想必周遭居民都是如此。新年就在这几日……你将昨日那猪肉带过去分给乡邻吧。”
这已是这两日来,赵渊最温和日常语气对他说出句话。
“好,知道。”
张千傻。
脖子上那剑气仿佛已经刺头他皮肤,让他肌肉发痛。
他紧张地咽咽口水,却还不知道收敛,抖着声音说:“你、你什人!可是张亮堡把总张千!”
“是他夫——”谢太初看看赵渊,怕他不喜,改口,“是服侍殿下道学侍讲。”
张千听什“侍讲”胆子又大。
便是贬为庶人,每天为口稀粥拼命,也从未想过竟然有日要与人为块儿肉事争长短。
赵渊竟然不知道说什才好。
“来人!给搜!”张千嚷嚷。
那俩看守应声是,便开始在屋子里搜,片刻就提库房里那片肉出来。
张千看肉炸,跳脚道:“昨夜里派人找半宿,刚睡醒闻到整个张亮堡都是炖肉香。人都说是京城里来大贵人乐善好施,果然你是你偷!呸,不体面!不讲究!不要脸!”
这样悲春伤秋并没有持续多久,也许只有瞬。
赵渊不得不为赶工而放下这份情愫。
他边整理羽毛,边等待谢太初回来。没过多久,便有人来,他抬头去看,就见张亮堡驻兵把总张千急匆匆带着看守迈进门槛来。
赵渊连忙放下簸箕,躬身行礼道:“张将军见好。今日不是收缴羽毛定日,不知将军来此何干?”
张千脸怒容,站定负手嚷嚷道:“渊庶人,你敢偷本把总家里猪肉?!好大胆子!”
谢太初只觉悦耳,欣然领命。进库房,用剑切片肉留下来,剩下才扛随那姑娘出去。只剩下赵渊在院子里发呆。
那小罐貂油,在他手心里放着。
是谢太初连夜来回心意。
细心体贴如既往。
可如今,已明知他大道高不可攀,自己未来又在另外个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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