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如今已成股肱之臣,有着商人子弟未有过荣耀……再谈什愧疚、后悔,着实有些可笑。”严双林道。
沈逐自嘲笑:“你说得对。踏着鲜血上位,背叛主君和兄弟。又怎配谈愧疚。活该受着。”
“可还有其他私心。”他低声说着,半蹲下来,看着严双林,“第次踏入君王府邸时,赵渊让
见他入内,严双林又叩首谢恩。
“多谢沈大人成全。”
沈逐没有接话,走到他身边,才躬身道:“起来吧,于何必多礼。”
严双林垂首摇摇头。
“奴婢有事不明。”他说。
严大龙沉默许久。
最后他道:“谒陵之乱时,凝善道长救性命,使得才有如今地位。他与郡王结发,于郡王之困自然义不容辞。你要入宫,帮你。过几日送户籍之书过来,说你是远房亲戚,自阉入宫。届时便差人来接你。”
林奉安喜:“多谢严爷!”
“不要叫严爷。”
“那、那叫什?”
府上。”
跪地之人开口道:“奴婢林奉安,想要入内官监做个内侍,求严爷成全。”
他抬头看向严大龙。
果真是赵渊身边奉安。
他比赵渊小五六岁,本就有些孩子心性,大大咧咧。经谒陵之乱,脸上还带着那些婴儿肥消退下去,不止如此。整个人都抽长显瘦,与之前几乎不曾样。他眼神恭顺,隐隐有两份凄绝,那些过往天真烂漫没,倒带几分内敛沉静。
“你讲。”
“沈大人既然已经投向赵戟,又为何、为何要帮皇太子、帮、帮?”
“没有帮皇太子。”沈逐道,“只是想救赵渊……”
“大人何意?”
沈逐沉默会儿道:“士农工商,商人不过末等。想要功名加身,唯有入十二亲卫,入锦衣卫,进北镇抚司是出路。可这独木桥,数万人挤,何时才能出头。舒掌印与条捷径,为何不走?只是走到半,形势水火,便是要回头,也来不及。”
严大龙说:“你今日便认做干爹。”
林奉安听此言,连叩三个响头,唤声:“干爹。”
阉人本就无后,严大龙听到这声干爹,不觉有些触动,感慨应声:“孩子,奉安二字你是不能再用。林姓留着,人不可以忘本。干爹便给你取个名字吧,你二世为人,便叫做严双林【注1】。从此以后,你爷俩在宫中便是拴在根绳子上蚂蚱,荣辱与共,休戚相关。”
*
沈逐送走严大龙,回来便见林奉安……或许从此应该叫他做严双林,还跪坐在地上发愣。
严大龙仔细辨认半天,才模糊中想起这真就是赵渊奴仆。
他忍不住感慨声:“孩子,你要入宫作甚?”
“奴婢受肃王府恩惠,又被郡王宽待,有再造知遇之恩。如今肃王府遭难,主赵渊于宁夏备受煎熬,生死无数。思来想去,以奴婢微贱之躯,只有入宫,才有可能做些事情。万未来、未来郡王用得上,或者太孙用得上。奴婢亦可报这恩,不再做无用之人。”
“宫中全是吃人不吐骨头怪物。”严大龙道,“如今升掌印,与舒梁势同水火。跟在身侧,凶险万分。”
“奴婢不怕。”林奉安道,“舒梁是赵戟帮凶,亦是奴婢仇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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