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行骑兵约五百人,还在外面列队。
中间骑马遮面之人,不知道为何身形与肃亲王竟看起来有几分相似。
人群开始骚动,有些农户已经转身往城内跑去,边跑还边道:“肃亲王从地府回来讨债!”
城楼上当值
阵骚动后,很快便有人看出是大端士兵装扮。
城楼上哨兵喊道:“不要慌,是汉人!把门合上,问清楚再放人进来!”
没有什比这句话更能稳定人心,于是这些堵在城门口农户们从缓缓闭合门洞子栅栏间里看出去,从低矮山坡蜿蜒到天边尽头大路远处,支骑兵队伍正快马加鞭向着独龙口而来。
人数不算多,不过几百,可大半马匹后都插着彩旗。
待骑兵队伍近,只剩数百步于独龙口外时,有黑马拖着着黑色甲胄之人缓缓从骑兵中踱出,站在队列中间,周围将士将他呵护其中。
*
三月初四。
自十日前开始阴雨冰雹终于消停下去。
虽然气候依然寒冷,然而许多人惦记刚刚翻好田地,除掉杂草和即将播撒种子。
今日出城人格外多。卯时刚过,便陆续有农户在关隘城门处聚集准备做伴出去。待辰时过,太阳露出头时候,城门处熙熙攘攘挤满等候出关农户。
旧开平卫随着肃王府把火并化成灰烬。
新开平卫往南后撤百余里地,入边墙,在独龙口卫所处再起高墙。原本拥挤村堡夯土墙本就低矮,仓促间起墙叠加在上面,歪歪扭扭像是块儿发霉豆腐,碰就碎。
独龙口堡中狭小,却涌入大量平民。
这些人田地都在旧开平卫,就算开平卫挪,可地挪不走,耕地宝贵,朝廷没有多余耕地重新划分给他们。
于是春耕时,为赚口*命粮,这些人只好出关翻土播种。回不来,就在地头上支个棚子,住上三五日。回得来,在独龙口关隘出入。到黄昏,关隘外便排起长龙,等待入关。
他脸带遮面,没人看得清他样貌。
与此同时,彩旗中缓缓升起面乳白色龙纹大纛。
“……肃。”有识字仔细瞧大纛上血红字,嚷嚷起来,“是肃王!”
他话音未落,众人都倒抽口冷气。
从老开平卫方向而来,还打着肃王旗号……可肃王已经死,烧开平卫大火可就是从肃亲王府起来,大家都记得清楚。
就在此时,有人隐隐听见号笛声。
最开始时候并不明显,可逐渐号笛声大起来,有人嚷嚷句:“是不是鞑子来!”
有人哄笑:“鞑子怎会吹咱们军中号笛。”
号笛声大起来。
有人忽然指着关外说:“看那边!有队伍来!”
虽然鞑靼与大端已有盟约,却架不住下面吃不上饭小型部落劫掠。
在城墙内,多少人家等着,若见自己家男人回来,便松口气回家。也有些人等到天黑,城门关,都没等到那个应该回家人。
人们忆起肃王尚在时候,开平卫还在时候,多少有些怀念。
那时候开平卫深入漠南,楔子般嵌入鞑靼疆域。春耕前后,青黄不接,鞑靼人却忌惮肃王,也忌惮开平军,不敢来。
不似现在,有些人不过去耕种自家田地,也许便是死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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