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还年轻,应该会喜欢热闹。”傅元青说,“那们便去,让厨子做好咬春汤与春饼,晚上回来同吃。”
陈景说:“好。”
方泾送百里时离开,入暖阁时就听见傅元青说:“方泾,前些年尚宝监送那套发饰可还在?”
方泾茫然道:“干爹,你不是嫌弃越制,便让儿子收起来?”
“把里面那只鎏金闹蛾簪找出来吧。”
陈景把他抱到榻上,又给他裹紧被子。
然后推开窗户。
不过才两三日,听涛居院内景色已经全然换。
窗外旭日高升,轻云追风……已然是早春模样。冰雪消融,只在阴暗地方有些堆叠。幸好前两日盛开红梅,还未曾全然凋落。
大约是百里时方子真奏效。
?”陈景不信。
百里时不耐烦,但幸好记得陈景身份,忍住没冷嘲热讽:“你以为是谁?是百里时,说好多就是好多!”
“百里神医悬壶济世,仁心仁术,自然不会胡说。”傅元青道。
百里时叹口气:“还是掌印懂。您这病,非大荒玉经路不可治。目前虽然看起来病痛来势汹汹,可恰恰是将您骨子里积累那些个亏空、污秽都发出来。这不是什坏事。”
他抬手拍拍陈景肩膀:“这味药,掌印得好好吃、按时吃,益寿延年兴许也有可能。”
“好……”方泾说完,忍不住问,“干爹,找闹蛾簪出来作甚?”
“立春时节不应配戴闹蛾?”
“按习俗是要戴……可您往年也不……”怎守习俗啊。
后面半句方泾咽回去,可傅元青还是听懂他牢骚,笑着说:“立春时候,带陈景去围观春场跑马。总得戴支闹蛾簪才应景。”
方泾愣,眼里已经泛泪花,压着有点发颤嗓子,把所有苦楚压回去,勉强笑到道:“好好!儿子去找!给您找鎏金闹蛾簪,给万咳!……陈爷找只草里金……再、再备上万岁爷赏您蟒袍,保证让您二位体体面面儿去参加马会。”
又或者因为批红大权旁落,命运抬眼可知。
亦或者是陈景这样安静沉稳人在身边,让人觉得短暂余生有幸。
不再寒冷风拂面而来,傅元青这十三年来第次有种迎春感觉,他抬手出窗,便够着刚发嫩芽柳树,燕子在枝头叽叽喳喳。
他眉眼柔和起来,回头对陈景道:“立春那日旌旗插满皇城,按习俗要在东直门外迎春,凡勋威、内臣、达宫、武士赴春场跑马。从东直门出发,过承天门,路跑到新华门。皇帝会亲登新华门等着嘉奖头筹,飞鱼服套,黄金二十两,再由御马监中选汗血好马匹。顺天府年轻俊杰都要去试试,争做风流……你可想去瞧瞧?”
“老祖宗若想去,属下便陪您同去。”
傅元青被他逗笑。
方泾还在生气,看都不看陈景,气鼓鼓请百里时出去开新方子。
“不用益寿延年,若届时真有转机,请百里神医救你回。你还年轻,理应活得久些。”傅元青对陈景说。
陈景没有接话,给他把薄被提提,道:“这两日日头逐渐暖,冰雪消融,掌印可要瞧瞧?”
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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