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元青路提着气终于是松。
床上少帝动弹下,缓缓睁开眼睛,问:“是谁?”
“陛下,是傅元青。”他说。
“阿父来。”
傅元青怔。
那漆黑大门……像是吞噬怪物大口,曾经吞噬赵谨生命。
如今仿佛又苏醒。
将要吞噬更多。
“先进去看看吧。”傅元青说,“安排太医院院判牧新立过来,再给陛下问诊,实在不行……让方泾安排百里时入宫。”
*
后面人都追不上他。
他没绕北华门,选最近路,走东华门经过端本宫,又夜入皇极殿广场,过三大殿入养心殿。
养心殿灯火通明。
他入殿门下马,德宝已经在台阶下等他,焦急叫声“老祖宗来”。
傅元青不停留,抬脚就往里面走,边走边问:“皇上怎样?”
“回宫。”傅元青说。
“干爹,宫门刚都落锁。按照规矩也只能明日日再入宫。”方泾劝他,“不然动静太大……到时候前朝……”
傅元青拽下腰间牙牌,递给方泾:“傅元青要入宫,让四卫营开宫门!”
*
傅元青宅子在东安门外。
傅元青此时已知道出事。
他推门而出,方泾站在门口,面带忧色:“老祖宗……”
“陈景人呢?”傅元青问,“东厂可有密报过来?”
“人在……”方泾刚动动嘴皮子,大门口就有宫中传令太监带着急报进来,乃是德宝身边太监。
那小太监惶恐道:“老祖宗,德宝公公求您赶紧入宫趟。万岁爷、万岁爷突发心悸!”
他已经忘什时候开始,赵煦就没再用这个称呼叫过他。
“是臣。”他又答道,他挥挥手,让牧新立入内,“奴婢请牧院判过
傅元青已经很久没入过养心殿后殿。
少帝自年多前开始,就开始以各种理由将他拒之门外。如今入后殿,周遭倒让他觉得有些陌生。
两边宫人掀开层层幔帐,他踏步入寝宫,看到龙榻上闭眼躺着少帝,便在原地站定。
少帝脸色苍白,可精神气并不算很差。
也没有浑身发抖,落下冷汗。
“从新华门下来,就觉得不舒服,心口阵阵儿闷,下午饭也没吃,躺在龙榻上就难受得喘不过气。喊太医过来看,就说是心悸。”德宝急急道,“说是跟先帝症状,模——”
“德宝。”傅元青抬手打断他,“这些太医都是新撅升,没人给先帝问过疾。慎言。”
德宝呆呆看他,眼眶红:“老祖宗,怎办啊……”
他们穿过中正人和堂,已经到后殿门口。
傅元青仰头看向殿门。
出门时他没坐轿,策马急行。
到皇城根儿下,早有接到消息禁军为他开启宫门。
他路驶入紫禁城。
马蹄声在空旷宫殿间响起巨大回声。
许多年前他便得这内城策马恩典,可这些年来,是他第次真在皇城内骑马。
“怎会——”
傅元青怔,瞬间便觉得凉气从脚底蔓延上来。
赵谨先天体弱,自出生就有心悸毛病,早些年还能跑跳,最后几年连行走都会喘息。
他也曾担心,赵煦有着和赵谨般毛病,可这些年来少帝直茁壮健康,从未有过什病灾……
是他大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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