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直有个问题想问陛下。”百里时说。
少帝看他:“你讲。”
“陛下与老祖宗乃是世间最亲近之人。原本可以无事不谈、无话不说。”百里时道,“却又为何非要如此遮遮掩掩。你与他讲明,大荒玉经修行时,
少帝忍痛闭眼也不说话,待百里时行针过百,他冒层薄汗,心悸感觉才缓和下来。
百里时收针时候,他声音沙哑道:“他身边总得有几个忠心。”
少帝声音疲倦,已是强弩之末,却已经换话题:“朕问你,你说大荒玉经前七式是做阴阳调和为主,于身体无大影响,为何朕已心悸两次?”
百里时叹口气:“行大荒玉经,是采阳补亏之术,这个‘阳’陛下也是知道,不只是阳元,更有阳寿。”
他话犹如千钧,可少帝却极为平静:“知道。”
“瞧你浑身抖如筛糠,大汗淋漓,经不起大事儿孬种。”
德宝不服,结结巴巴说:“这、这逆天而行事儿,还用得是皇帝命。、……怎能不惊慌啊!可是连只蚂蚁都没碾死过呢。”
方泾周身那种阴冷气息,在听完德宝磕磕盼盼话后,终于淡些。
他抱着膀子继续看天。
“条命,是老祖宗给,他就是亲祖宗。别说是陛下以命换命,就算是赵家列祖列宗命,在方泾眼里,都不如老祖宗金贵。”
百里时收回手,跪在龙榻前,面色有些凝重,过会儿抬眼看向榻上躺着少帝。少帝正紧紧攒着胸口位置,脸色发白。他咬着牙,嘎吱作响,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,却硬是声不吭。
殿内时安静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。
德宝不安低声催句:“神医,切勿让陛下等候……”
他脸色苍白,神情有些惶惶,话音未落,就听见少帝说:“你先出去吧,其他人也都撤下。”
“是。”德宝连忙抖着声音说句,颤巍巍出殿。
“傅掌印身体千疮百孔,大限将至。且自身亦有死意。如今陛下非要逆天而行,以自身之寿命去力挽狂澜,非要让傅元青久活,自然会有反噬。只是……从第五式开始就是如此……未来恐怕异常凶险。”
“有多凶险?”
百里时将碗茶倒入旁边空杯,倒半时说:“幸时,二人可共享陛下天寿。”
然后他将剩余半杯也倒进去,“差话,傅元青活,陛下死。”
少帝倒平静:“原来如此,不算太糟。”
德宝怔怔看他,方泾于是笑,指指天,道:“紫禁城这四角儿天地太窄,只容得下老祖宗个人在心头。”
*
他们站得离后殿有些远。
可还是隐约有些话能让少帝听见。
百里时为他扎针止痛,亦听见几句,笑道:“卧榻之畔岂容这样有异心之人存在?”
方泾在廊下抱着膀子看天,见德宝带着恐惧神情出来,有些看不上,道:“干什这般面色。皇帝还没死。”
德宝又是惊:“方少监慎言!”
方泾不在乎嗤声。
“你怕死?”方泾问他。
“不怕死!”德宝有些虚,可还是坚定回他,“知道这事儿是要掉脑袋诛九族。没九族,就个。凌迟也不怕,剥皮也不怕。只要老祖宗能活,德宝命算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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