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好会儿,许掌司奉茶上来,问:“老祖宗,请饮茶吧。”
“不。”傅元青说,“你为里面
浦颖狐疑看他,最后敷衍句“知道”便转身进内阁。
傅元青又负手去看那五脊六兽……
心口上压着恩师信笺。
虽然只有八个字。
虽然等十三年。
浦颖何等人,回头看他:“这说傅掌印已经有人选?”
“不敢。浦大人若信得过——”
“是谁?”
傅元青看他,道:“六科廊,工部给事中庚昏晓之妹,庚琴。”
六科廊给事中官居从七品,从品阶上看,确实出身不高。
“……他年龄大,总活在十年前记忆中。你不用为他担心。”浦颖忍不住说,“傅掌印大可不必——”
他收起信笺,正衣冠,双手合握于胸前,行大礼,鞠到底,对浦颖道:“多谢浦大人。”
浦颖连忙让礼:“不过封信而已,掌印多礼。”
傅元青起身,沉默微微摇摇头。
“傅掌印可有话要转达?”
乱摸摸,掏出个信封:“老爷子托带进宫给你东西。”
傅元青怔。
“昨儿杨凌雪送过去山参,因为是带皇命东西,爹不敢再扔,给老爷子送过去。老爷子知道是你送,大哭哀嚎,提笔写八个字,让进宫拿给你。他浑浑噩噩,以为还是傅家刚出事那会儿,要是写什东西犯忌讳,傅掌印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。”
傅元青看着那封着薄薄张笺。
他伸手去拿,指尖微微发抖,将那信接过来。
可那信笺像是有着温度,让他心底都暖和起来。
他是有些喜悦,想和人去说。
想来想去……只有陈景浮现在脑海里……也许也只有他可以听他说这些似乎毫无意义琐事。
傅元青心思已经飞远,飞到内书堂那里。
他昨夜写手书,如今陈景应该在内书堂里上课吧?
可给事中可督办六部事宜,上达天听,是个位低却权重之职。
这个庚昏晓他也听说过。
是个直臣,早年进士,从知县、知州路提上来……声誉极好,绝不于阉宦为伍。
矿税、盐税贪墨之事上折子骂过内监多次。
傅元青这是吃错哪门子药找这个吃力不讨好扶持?
“深恩负尽,死生师友。”傅元青又道,“愧对夫子教诲,愧对夫子关心。无颜见他。”
说到这里,便已有些凄凉。
浦颖不知道再说些什,于是道:“那便进去。”
他刚走两步,就听见傅元青在身后唤他。
“浦大人。”傅元青轻声开口,“浦大人此时进去,选后事,内阁诸位定会询问你意见,浦大人定不可选权家女子。”
“啊……还在发愁怎带给你呢。”浦颖有些故作轻松道,“没想到竟能在内阁遇见。太好。”
傅元青没有说话,从信封里拿出那张笺,只觉得薄薄张信笺竟有千斤重。他小心翼翼打开信笺,折痕清晰,浦夫子熟悉字迹显露,肆意洒脱、力透纸背。
上书八个大字——慎独、慎微、慎言、慎行。
时间,傅元青内心气血翻涌,千百种滋味堵在嗓子中,眼眶酸热。
“夫子病重中,还担心在宫中安危,让审慎行之。”傅元青低声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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