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元青点头:“如此。多谢苏大人。”
“掌印客气。”苏余庆又道,“如无其他事宜,学生告辞。”
他离开时步履沉沉,少许多年轻人意气风发,兴许他自己都没注意有些东西已经在他举手投足间打下烙印。
傅元青收回视线。
每个人有每个人际遇。
诸如此类,为滩死水皇城些微加些烟火人间气息。
傅元青到内书堂门口,里面学员尽散,只有个身着从七品补服*员在锁门。
那人身形消瘦,锁上门后有些惶惶,回头看看到傅元青,怔,连忙抱拳道:“学生苏余庆,见过傅掌印。”
傅元青回礼,又仔细看他:“翰林编修苏大人?”
“正是学生。”
时间原本只有百十人在读内书堂,鼎盛时有近千学生。
“可真羡慕呀,要是这大,也想去读书。”有个脚夫感慨,“以后写封信回家也不用托别人。”
傅元青听见对他说:“晚上下值后亦有教习教识字,《三字经》《百家姓》都教。”
“真吗?小年龄快四十,还能去学吗?”抬杌脚夫问傅元青。
“读书识字何时都不算晚。若要去,便去司礼监找曹秉笔安排就是。”
傅元青去还是迟些。
快到内书堂时候,便瞧见成群结队小童们下学。抬杌脚夫们自觉侧立在道边,傅元青也下杌,垂手而立,那些穿着灰青色纻丝内侍服小童们背着统制式书包,路过时,都纷纷给傅元青行礼。
“掌印好。”
“老祖宗好。”
“夫子好。”
每个人也有每个人劫难。
有些坎儿只能自己过,旁人帮不上忙。
*
傅元青在花房附近河畔找到陈景。
河边片柳树,群小童聚集在下面,把陈景围住,陈景戴着天将军面具,手头正在用柳条编绣球,他手巧,折枝、剥皮、揉团,很快个小小挂在柳条下面
苏余庆是两年前科举殿试榜眼,傅元青记得瞧他答卷颇有几分风华,人也风华正茂,家事清白,与世家财阀皆无瓜葛,便代少帝点他做翰林。
只是不知道过去这久,他为何还只是个七品编修?
就算他手头拮据无法“孝敬”如侯兴海般朝中蛀虫,在翰林院靠才华晋升品阶也不算难事才对。
傅元青心中有疑虑,却没有再说什,只问:“苏大人,里面还有人吗?”
“没有。”苏余庆道,“到下学时,内书堂内不许学员逗留,逐检查过,才锁得门。”
脚夫连忙感激道:“谢谢老祖宗!谢谢老祖宗!”
傅元青笑笑:“识字则知耻扬善,读书则心怀天下,于宫里是好事,不用谢。”
*
下学孩童们终于在皇城根儿下作鸟兽散,有些去内草场、太液池、万岁山等地儿偏远角落戏耍,有些已经大开始当值,便要回监里做工。
有艳羡、有欢乐、还有苦闷。
叽叽喳喳吵成团,下子就热闹起来。
傅元青也不嫌烦,微微笑着拱手还礼。
这些小童们,多半是从小在宫中长大,还有些是八九岁时送入宫中。原因繁多,无法列举,而无论何种原因,傅元青入宫后,便要求各监年满五岁宫人需入内书堂学习。
年龄上不封顶。
男女皆可入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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