浦颖呆若木鸡，过
好
会儿，回头抖着声音对少帝道：“陛下，请、请恕臣家中……臣、臣告假，归、归家奔、奔丧……”
他思绪混乱
浦颖还未曾反应过来，便从窗户里瞧见有人穿着油布衣从养心殿外绕过影璧冲进来。他认得那人，是司礼监秉笔曹半安。
曹半安浑身湿透，在养心殿门外，德宝拿毛巾过来擦拭，他自己亦拧拧衣服上
水，待不再滴落，几步入内，跪在东暖阁门外。
“主子爷，奴婢曹半安，有急事禀报。”
少帝问：“何事？”
曹半安抬起半个身子，瞥眼浦颖道：“刚从宫外来急报……浦博明老先生因病……寿终。”
周围变得安静。
丝毫风都没。
鸟虫停止鸣叫，空气中有些躁动不安。
少帝随口问：“浦爱卿，不知道浦先生身体这几日如何？何日可来宫掖为朕授课？”
浦颖回神，刚要奏对。
“是傅元青……”
“是。”浦颖说，“那日诸位阁臣议事，以太祖皇帝遗训为掣肘，不允许傅掌印入内，于是傅掌印便在内阁廊下等候……”
他将事情原原本本说。
少帝听闻，沉默会儿，道：“浦卿是光明磊落君子。”
“陛下谬赞。臣只是不敢贪功，不愿没良心。”浦颖道。
意要见您。”德宝小心说，“浦大人脾气您是知道。若不见着圣颜，怕是不肯离开。”
“……”少帝坐回去，“让他进来吧。跟他说朕忙于公务，速来速回。”
“是。”
片刻，德宝就领着浦颖入东暖阁。
待浦颖行礼后，少帝问：“浦卿何事？”
浦颖震惊中忘仪态，在东暖阁质问：“你说什
？！”
曹半安又道：“浦先生去世。”
他话音未落，又是道闪电劈开黑天。
然后大雨便密集起来。
编制出不透风网，将世界揽入其中。
就在此时，猛然道闪电划过天空，狰狞撕裂云层。
接着惊雷炸响，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，七魂六窍都要散。
浦颖浑身抖，怀中笏板掉落在地，在金砖上竟碎成两段，他连忙跪地道：“臣失仪！”
豆大雨紧接着便疯狂落下，那不像是雨，像是从天空倒下铜豆子，颗颗砸下来，竟然连门口海棠树花叶打得七零八落，散在地。
这幕发生极快。
“朕知道。”少帝说，“只是赏赐已下，不为别，为卿坦荡行径。浦爱卿莫要推辞。”
“……是。臣叩谢隆恩。”浦颖犹豫下，最终跪地叩首，终于是领受恩典。
他从刚才起心里揣着那点愧疚终于是散。
浦颖松口气，谢恩后，便要离开东暖阁。
他起身时，向暖阁窗户外看过去，刚才还清朗天空，不知道为何突然堆满黑云，叠叠层层，从西天处压过来。
浦颖道：“陛下赏赐，臣已收到，只是惶恐不安，恐不能领受。”
少帝怔：“浦爱卿嫌弃赏赐少？”
“雷霆雨露皆是君恩，臣怎会嫌赏赐少。”浦颖道，“只是陛下若是因为选后事嘉奖臣。臣受之有愧……”
“为何？”
浦颖胸前握掌，躬身道：“臣之所以意向于庚琴，乃是受司礼监傅掌印指点。若要论功，陛下应记在傅掌印头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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