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……”浦夫子点点头，又问，“
讲到何处
，你读
读与诸位同窗听。”
“是。”
傅元青端起面前
《阳明年谱》颂念：“二十八日晚泊。阳明先生问：‘何地？’侍者曰：‘青龙铺。’次日，先生召积入。久之，开目视曰：‘吾去矣。’积泣下，问：‘先生何遗言？’先生微哂曰：‘此心光明，亦复何言。’”
——此心光明，亦复何言。
他心头猛然颤，抬头去看浦博明先生。
杨凌雪怔，缓缓站起来，茫然地看向夫子：“讲……讲……”
“讲后海鱼儿是否肥美。顿三两只，还是顿五六只？”浦夫子揶揄。
杨凌雪羞讷挠挠头：“夫子，错。”
“出去站着吧，端两桶水。”夫子道。
浦博明素来严格，说出来话也不容置喙，杨凌雪应声，老老实实出去罚站。浦夫子便负手行至傅元青面前。
*
“哥，咱们别上课。”杨凌雪对他说，“会儿老师授完课，出去，咱们去什刹海钓鱼去。”
杨凌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模样，从旁边案几探过头来悄悄说道。
在尘光飞舞课堂上，傅元青时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幻。
但是他很快意识到，自己是在做梦。
，半天凑不出句得体言语。
“朕准。”少帝道，“你回去吧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浦颖茫然往出走几步。
他走到门口，看着雨帘不知道为何就开始发呆，直到曹半安跟出来，拿身新雨衣，又让人撑伞过来。
“浦大人且保重身体，节哀。”曹半安为他披上雨衣道。
浦博明仿佛无所察觉，含笑瞧他。
课堂上诸位同窗都缓缓变化青涩面容，成朝堂上那些熟知*员。
浦博明依旧笑而不语。
“此心光明，亦复何言……”傅元青声音颤道，“夫子…………”
就在此时，天边道闪光劈下，撕裂梦境，所有人物统统粉碎，只有浦夫子化
这个时候夫子，儒巾襕衫，有几分道骨仙风。
傅元青仔细看着自己老师。
十三年来，便是在梦中，他也未曾如此仔细看过老师。
“元青，为师刚讲什
，你说说。”浦夫子问他。
傅元青低头去看自己案几上书册，是本《阳明年谱》，遂道：“夫子刚在讲阳明先生生平事迹。”
只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那久远梦。
“咱们钓两条鲤鱼，烧火烤着吃。”杨凌雪从书包里掏出火石、盐巴还有小刀，“你瞧，东西都备好。海子里鱼都快被那群毛头小子抓光，也不知道还剩下什。哎……”
少年杨凌雪在忧愁鲤鱼肥瘦。
傅元青抬头去看，他恩师，浦博明正放下手里书卷看过来。
“杨凌雪，为师刚所讲为何？”浦夫子问。
浦颖回头看他，脸色仓皇，便想起什，道：“傅掌印是家翁学生，还请曹秉笔代为转达丧讯。”
曹半安掖袖作揖道：“曹半安记下，定为转告掌印。”
浦颖披上雨衣，撑伞入大雨，在雨中，他又叮嘱道：“他与家翁感情深厚，你劝他不要太过悲恸。”
曹半安垂首：“是。”
浦颖还想说什，却不知道还能说什，叹息声，冲入看不到头漆黑大雨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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