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元青起身摩挲,摸到他脸颊,又仔细摩挲,在黑暗中抚摸他身体,放下心来:“你没事便好……没事便好。”
“老祖宗不怪。”陈景有些低沉问。
“在这宫中,身不由己。”傅元青道,“主子垂询你只能做实回答。没什可怪你。”
“少帝喜爱你,老祖宗。”
“你呢?”
眸子漆黑看着前方,像是死水寒潭,让人不寒而栗。
少帝忽然道:“恨朝臣,恨礼法,恨宫掖。”若不是这些桎梏,阿父何来如此多磨难。又何至于此等境地。”
“最恨赵谨。”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,“恨不能挖坟掘墓、碎尸万段!”
说完这话,少帝胸口剧痛,只能无力垂下头,少帝脸色被遮掩在发丝之间,阴暗中难辨神情。
接着,有滴血,顺着少帝下巴滑落,滴在金砖之上,渗入缝隙,消失不见。
少帝听他说话,只觉得撕心裂肺痛要让人哭,他攥住胸口,咬牙道:“滚,滚出宫!最近朕都不想见到你!”
傅元青怔。
这似乎便是解他禁足令。
叩首道:“奴婢傅元青谨遵主子训示。”
少帝负手背向他而站,背影颓然,没再言语,他便谢恩后起身离开。
回答,“臣爱惜陛下,如父母爱其子女。若言行有冒失之处,让陛下误会,臣万死难辞其咎。只求陛下不要迁怒陈景……他、他只是据实作答,何其无辜。”
傅元青跪地叩首。
他匍匐少帝脚下。
却似相隔万里。
“求陛下怜惜陈景。臣愿身承担过失。”
黑暗中,过好会儿,陈景答道:“亦爱您。”
“主子富有四海,在享爱之事上也可肆意妄为。他虽唤做阿父,可在主子心里,也不过是个宫中侍人。自然可以时兴起。待有皇后、有嫔妃,主子便不会再执着。”傅元青说,“帝王寡情,你何曾听说过哪个帝王会将心思放在个年长太监身上?”
“可你不同……你以命相抵。懂你
*
陈景是在第三日夜间回来。
半夜时,便有人搂住傅元青腰,他便顿时惊醒。
黑暗中他唤声:“陈景。”
对面人闷闷回答:“是。老祖宗。”
走出养心殿时,已至正午,他走出殿门,回头去看,这才感觉真龙盛怒下逃过劫,浑身发抖,寒意袭来……
*
百里时被急召入养心殿。
他推开东暖阁大门进去,内里被砸稀巴烂,龙案被掀翻,龙椅被推倒,周围典藏书籍撕得粉碎,无数珍宝砸碎在地上和午膳混成泥泞。
少帝劈头撒发坐在御阶上,捂着胸口,他嘴角有血缓缓流出,百里时惊,连忙为他请脉。
少帝感觉胸口闷痛,过会儿,他道:“从今日起,你便不用再上朝议事。以后让刘玖替你去!”
傅元青怔,道:“臣遵旨。”
少帝落寞道:“不上朝,你称什臣。”
傅元青沉默会儿,跪地说话。
“说到底,奴婢与刘玖也并无不同。刘玖是宫中之人。奴婢也是。个宫中奴婢。可隶可驱,训教为所用,却不可爱。您只是时懵懂,以主子聪慧,总会明白。”傅元青顿顿道,“刘玖是您身侧条狗。傅元青何尝不是?生杀予夺,全凭主人做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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