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人皆可以为尧舜,好善亦可平天下。曹公公千万不要妄自菲薄。
“小记在心里。”曹半安没说什敷衍话,“您说辛苦。小却比不上老祖宗您万。小也就是会算账,便多用用功,能为您担待些,让您不至于背后无靠,便最好不过。”
傅元青其实早就知道曹半安是可靠人。
从他入司礼监起,曹半安就直安静在他身侧,无论毁誉。
多年以来,与其说是上下级,倒不若说是伙伴。
“好。”傅元青看看天色,同意。
曹半安搬张小几放在傅元青侧手,他跟着傅元青许多年,熟知他习惯,知道老祖宗闲不下来,去拿些内务呈文放在他手边。
傅元青,便翻看开春后三个月内务开支。
曹半安思路敏捷,内务账目各监各司都让他理得整整齐齐。又写手好字,旁边做些批注,都是语中,颇有见地。皇城内座紫禁城,六个女官衙门,二十四个内监衙门,宫人数万,开支用度从去年开始都让曹半安管着。游刃有余,几乎不曾出过纰漏。
“半安,你辛苦。”傅元青说。
圣贤言论,在存活二字面前,都显得滑稽和敷衍。个人,连人都不是,又怎谈得上廉耻仁义?
是李才良掖袖行礼,是他那声“傅小公子”,让他知道,自己尚且是人,应存良知。
*
傅元青去看蹲在地上青年人。
“半安,若当时先帝不曾命做司礼监掌印,这个位置当时便是你。”
然而这许多年来,他也是第次听曹半安说起这些,不免心底有些震撼。
沉默会儿,傅元青道:“半安,待宝玺归还陛下后,便致仕。司礼监还有内廷……就拜托你。”
曹半安怔,跪地道:“老祖宗这话就别说。曹半安没有半分僭越心思。”
“你误会,真心。”傅元青叹口气,解释道,“以你敏锐心思,早应该知道在双修续命。”
曹半安叩头,不回话,算是默
他说这话时候,曹半安正在煮茶,听他此言安静会儿,盯着炉子上那壶水热,才低声道:“先帝封亲王时,您与诸位大人们来亲王府祝贺。为您牵马,老祖宗也是这说。”
壶中水汽蒸腾,发出嗡鸣叫声。
曹半安从旁拿帕子裹着壶把,端起来为傅元青冲好杯养生茶。
“那会儿您还是笑闲,还是刚中探花傅二公子。只是亲王府家阉,除跟着师父伺候主子,讨口饭吃,便什也不求。”曹半安笑笑,垂下眼,“可您跟说,人皆可以为尧舜。”
他将那碗茶放在傅元青手边。
“老祖宗千万别这讲。”
曹半安换左腿,这边膝盖,要淤青更厉害些。
他边揉边道:“那时候也不过少监。只因是李公公徒弟,才有这种传闻。后来圣旨下来,听说是您来管司礼监,心里不知道多高兴。”
他又揉会儿,傅元青膝盖终于又暖又红,似乎恢复些活力,他这才小心翼翼放下裤腿,把傅元青双腿放在榻上,又用床小褥盖着。
他在外面倒水,洗手,又从配房里端壶热水进来,问:“老祖宗,今儿晚上就在值房进些粥再回去吧?已经让下面人去准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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