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元青放下心来,然后他靠在榻上,拢
只白子孤零零在星位上,与中心天元交相辉映。
它孤立无援,转眼就会被黑子围追堵截,再无脱身可能。
“孟子曰:尽其心者,知其性也。知其性,则知天矣。”傅元青道,“夭寿不贰,修身立命。孤星待去,大局方定。”
曹半安落泪:“老祖宗!”
“半安,有些事是真美好。”他低声道,“只可惜……是傅元青。”
“什?”
“皇上看似震怒,失所有理智。可昨日所做作为又极为缜密。该让外臣知道,都全然知道,不该让外臣知道……没有人知道。”
曹半安怔怔,道:“可主子爷为何要如此?”
曾经中心天元是颗最先放落黑子,在拉锯中多次翻转,如今已经有白子在天元处。
“他知道以身为饵、为他震慑朝野而死心,便急着自己挡在前面。可他又想护……所以便无人知道与天子共辇,也无人知道被拘于永寿宫。”傅元青笑声,可眼角泛红,“他知道那些有心思人,受不得天子昏聩这般诱惑,自然已在暗中蠢蠢欲动。”
“没有大碍。”他轻轻咳嗽,“只是不知道今日朝局如何。”
“皇极门已经传来消息,师建议大人领衔,联合二百六十多位大臣们起上奏,斥责陛下不守祖宗礼制,为皇考减谥,又斩皇考灵位,是昏庸亡国之道。”
“那呢?”
“您?”
“昨日天子拥坐辇走中道入朝。无人进谏吗?”
应声是,然后便退出去。
傅元青沉吟会儿,抬眼看向棋盘上局势。
如今白子已蜷缩隅,黑棋在棋盘上肆无忌惮圈画领地,乍看黑棋势力要起,可整个棋盘白棋散落,将黑棋实力分割四分五裂。
如今棋盘上混乱不堪,恍惚中有崩盘之象。
昨日太庙减谥事,陛下并未时气话,甚至不打算遮掩。大张旗鼓入皇城,将昏君样子做足。
他是傅元青。
是臭名昭著大*宦。
所有美好不过昙花现,不会有人放过他。
*
送走曹半安。
“主子爷爱惜老祖宗。”曹半安问他,“老祖宗也知道主子爷苦心……这不好吗?”
“你不要学方泾口气,说些什违心话。”傅元青道,“有些事你比他懂。”
傅元青又执白子,在空中半晌才缓缓落下。
只这子,周围黑棋气口已封,棋盘上局势陡然翻转,黑棋死伤大半。
傅元青将那白子周围黑棋提走。
曹半安摇摇头:“皇极门那边儿暂无须消息传来。”
“都察院也没人谏言?六科廊呢?”
“皆无。”
傅元青在棋盒中抚摸着棋子,棋子冰凉,轻微撞击,发出悦耳响动。他知道自己已烧起来,他身体太差,便是这般调理但凡有些风吹草动,便好不起来。
“皇上算好。”他说。
今日若上朝定要被群臣攻击,少帝却丝毫不在意。
……是不是有些别打算。
权柄交迭之时,恐慌夹杂着别心思,局势总有些动荡不安……
只是不知道老天爷还许他多久时间。
正在出神,曹半安已经进来,跪在脚踏上,握着他手腕,瞧见那镣铐,眼眶发红:“老祖宗,您受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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