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错不,娘娘不认得福王,福王认得娘娘就够。”他背着手往窗外看,宫门虚掩着,门闩斜斜搭在边,两盏宫灯高挑,照亮门禁下不大片空地。他回过身道,“就算没有交集,娘娘也应该听说过殿下。代宗皇帝子嗣单薄,膝下只有大行皇帝和福王两位。如今皇上宾天,接下来有机会继承大宝,不外乎殿下和荣王。”他言罢笑,“这些话原不该和娘娘说,只不过有今儿这件事,就像坐在条船上,臣便不同娘娘见外。回头福王殿下来瞧娘娘,其中缘故点娘娘就知道。臣意思是,既然有幸和娘娘结缘,那日后臣当竭尽全力扶持娘娘,也请娘娘在殿下面前替臣周全。历来后宫如朝堂,齐心协力同荣同辱,才是长久方儿。”
音楼被他说得头雾水,她得谥号晋太妃,死
,穿得不甚多,里面夹棉中衣早换成白绸竹叶纹。细洁含蓄美,衬她正合适。不过下颌青紫勒痕有些触目惊心,他替她扣扣子时候手指轻飘飘划过去,“看来臣明儿还得叫人送化瘀散来,娘娘喉下这块,早点消才好。”
他撩她,音楼是黄花大闺女,碰就狠狠震。他讶然,看她面红耳赤,声音愈发轻柔,“娘娘怎?臣伺候得不好?”
窗外是浓稠夜色,到夜半时分不像白天那警醒,人累,也慵懒。他神情看上去有点倦怠,蒙蒙双眼,不留神就撞进人心坎里来。音楼决定坐怀不乱,镇定答道:“不不,适意得很……别都好,就是肖厂臣纡尊降贵叫惶恐。您也知道,不是正路主子,得您这样厚待,怕夜里睡都要睡不踏实。”
他扯下嘴角,“睡不踏实?何至于呢!臣如今虽提督东厂,其实在贵人们眼里还是奴才。要是衔恩骄纵,岂不闹笑话!至于娘娘说不是正路主子,以后千万别这自轻。既然得名号,您就名正言顺。谁敢不尊您声太妃,礼法也不饶他。”
他是最体人意,掀褥子要服侍她穿鞋。音楼惶恐不已,女人脚不能随便叫男人看见,虽然他充其量只能算半个,她也不大习惯让外人经手。
“自己来,多谢厂臣好意。”她提着马面裙跳下脚踏,很快趿进鞋里。自己手忙脚乱地归置,嘴里也不闲着,“先前忘问,您说那位贵人究竟是谁?回来想很久,上月才大选,到这里人生地不熟,没有特别交好朋友,实在想不出是谁。”
原本就为岔开话题,不想肖铎接口:“是大行皇帝同母兄弟,福王殿下。”
她正弯腰拔鞋后跟,襕裙高高提着,听话顿在那里,双半大脚没穿罗袜,细细脚踝白得羊脂玉般,上头还牵着根红线。
他眯眯眼,果然是副赏心悦目画卷。汉人裹脚,三寸金莲手就能掌握,步音楼不是。步氏老姓步鹿根,是随龙入关后才改成单字。鲜卑人不兴裹脚,所以慕容宗室女子全是天足。大脚好,脚大江山稳,比起那种脆弱畸形美,还是不受束缚本来面目更可人。
音楼挖空心思回忆,实在想不出什时候和福王打过交道。抬眼看肖铎,他正好整以暇打量她脚,这才想到把裙裾放下来。她难堪地咳嗽声,“不认识福王殿下,别不是救错人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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