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王在配殿合两个时辰眼,收拾停当才过来。说来滑稽,个想做皇帝人,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能没事人样找地方睡觉,大概也只有这位王爷办得到。不过这样也好,要是个慎密干练,什事儿都能亲力亲为,还要他来做什?
他上前请个安,“殿下,端太妃已经在后殿守灵。”
福王起先还提不起精神,听见他这句话,两眼立刻闪闪发亮,“嗯?这早就来?不是让她明儿再过来吗!别人都在前殿跪着,她怎上后殿去?”
肖铎说:“可能瞧她是朝天女,皇后打发她在后殿打点。”
福王听得很不称意,“这个皇后真是个刁钻刻薄酸货!那她现在怎样?她胆儿小,八成吓着吧?”
损大行皇帝道行。要不厂臣替换孔孟吧!”她相当松快地说,“那个读起来很顺溜,行云流水不成问题。”
饶是肖铎这深藏不露人,也被她弄得干瞪眼。哪里有守灵读那个,这不是闹着玩吗?
“娘娘意思是让臣给您把四书五经搬来?”他没再看她,边走边道,“书不能送,至于娘娘照着《金刚经》读出什来,臣就管不着。”
这也算网开面,音楼心里有底,噤声跟他进丧幕后面。
雕龙髹金箦床上笔直卧着人,穿六章衮服,戴玄表朱裹十二旒冕。因为小殓抹尸(擦洗尸体)后要用红绸连裹三层,外面再裹白绸,所以皇帝尸首看上去十分臃肿笨重。裹尸是旧时丧仪,干什用呢?据说是为防止惊尸。惊尸太可怕,好好躺着突然扭起来,就算他是皇帝也够吓人。把手脚都缚住,他起不来身,更不能追着掐人脖子,这样就安全许多。
他早就忘音楼负隅顽抗时咬他口小怨恨,偷不如偷不着,这是古往今来所有男人通病。福王是个注重感觉人,他头回见步音楼,是总理选秀时不经意瞥,当时没觉得什,回去之后却像发病,越想越觉得中意。本来打算托肖铎把人弄出宫,后来恰逢皇帝病危驾崩,也就用不着那麻烦,干脆接管天下,所有阻碍就都迎刃而解。
肖铎只道:“臣出来料理有
不知道是不是想多,音楼觉得这里味道有点怪。虽然点着檀香,还是掩不住淡淡臭味。天还不算热,摆两三天就变味儿吗?幸好守灵靠墙,离箦床有段距离,她也就安下心来。照着蒲团跪下去,翻开经书扉页,张嘴就来段《关雎》。
肖铎嘴角抽,转过脸看彤云,彤云也觉得丢脸,尴尬地冲他笑笑。
他没说话,转身出去。殿里只有站班宫女太监,嫔妃般是不带宫婢,彤云伺候完也要回避。肖铎隔着幔子往里看,后殿燃二十四支通臂巨烛,照得灵堂煌煌如白昼,她在灯下读经能读得前仰后合,真是个怪诞人。
他居然有点想发笑,这念头也是霎而过,很快回过神来,面皮绷得愈发紧。要紧事没有办完,哪里来时候蹉跎!离天明还有六个时辰,皇城内外布控已经尽在他手,剩最后步,料理妥当就能稍稍喘口气。
这阵子委实累,大事小情全凑到块儿。他捏捏脖子下丹陛,经过铜龟石座背光那片阴影,把个寸来长葫芦型小瓶塞到曹春盎手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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