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楼敛着袍子倚窗坐下,往他桌上看眼,奇道:“厂臣也管着内务?这些零碎事情都要您过目,那忙起来可没边儿。”
他量水倒进砚台,取墨块慢慢研磨,边磨边说:“宫里眼下乱,好歹要有个总揽人。原先万岁爷圣躬康健,司礼监无非同内阁道处理票拟。可现在变天,内务衙门到底还是以帝王家家务为重。都去办大事,这些小事谁来经手?”言罢想起什来,又淡声道,“昨儿王爷和说起您往后安排,原本是想把您送进泰陵过上三五个月,后来
肖铎脸上深色难辩,狐疑地打量她,“臣没有半夜用加餐习惯。”
音楼有点失望,嗫嚅道:“刚才和人说起您,您不高兴?”
他还是张沉静脸,掖手道:“臣没什不高兴,娘娘千万别误会。”
他似乎是习惯疏远,有人试图靠近就觉得不安全。音楼也没有别意思,认真论,救她小命是福王,可不知怎,她总觉得肖铎才是真正大恩人。她没有别办法报答他,在他跟前献献殷勤,就像猫儿狗儿示好似,无非表达自己对他感激。
她讪讪,垂着嘴角打算去搬碗碟,“那是来不是时候,厂臣忙吧,不打搅您。”
喝好几口。
“时候还早,老祖宗再歇会子,奴婢外头还有事儿,得忙去。”小太监找个借口就要逃,边退边道,“大行皇帝梓宫天亮停在奉天殿,您跟前人借去帮忙,给您找她去,叫她来伺候您。”说完闪身出去。
音楼枯坐着,谨身殿里梵音隔段距离,隐隐约约都屏蔽在垂帘之外,屋里静悄悄,只偶尔传来纸张翻动声响。她使劲地探头看,里间灯光柔柔地、模糊地蔓延出来,流淌到她脚背上。他不知在做什,好像很忙,又好像很悠闲。
她清清嗓子,“肖厂臣?”
里面应个是,“娘娘有什吩咐?”
奇怪他这样铁石心肠人,居然觉得不领受她好意过意不去似。他先她步端起碗,简直像闷酒,仰脖子就灌下去。
音楼在旁眯眼看着,他颈子线条真好看,有些男人脖子很粗壮,看上去难免呆蠢。他不是,适中、光洁,有种不可言说美态。
他搁下碗对她作揖,“谢娘娘赏。”
他身在高位,是极有气势人,音楼在他面前自发矮截。她拿脚挫挫地,腼腆道:“是借花献佛,厂臣别笑话才好。”
“娘娘这话见外,宫里东西,哪样算得自己呢!”他冲高椅比比,“娘娘请坐。”
有什吩咐,似乎没有什吩咐。她抿抿嘴,略顿下又问:“您在忙什?”
他唔声,“臣这里有些账目要清算。”
音楼想想,从茶盘里另取只茶碗来,倒盏奶,端碟藤萝饼,拿手肘打帘子,偏着身进里间。
他抬起头看她,她给他送吃来,还是很叫他意外。屋子书柜,只有他书案上能摆东西,忙起身把散开册子都收拢起来,腾出块地方让她放碗碟。
她站在旁淡淡地笑,“福王殿下发恩典叫来歇着,不知道厂臣用过点心没有?眼下事也多,自己身子要当心,饿着办差可不成。您用些吧!”她把奶盏往前推推,“摸过,还热着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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