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楼垂头丧气,“说,不能够。”
她榆木脑袋不开化,他紧逼着不放不是法儿。论起骨肉亲情,她说得也没错,恨时候满腹牢骚,真要死
小花厅确实不大,窄窄长溜,南北搭着架子,架子上摆各色兰花。音楼跟他进屋,迎面异香扑鼻,她嗅嗅,恰好找着个机会和他说话。
“厂臣喜欢兰花?养这好些!”她矮着身子看那惠兰,花瓣是浅黄,外围镶圈紫色裙边,愈发显得玲珑精致。她喃喃道,“以前也养过,养很大盆,伺候好几个冬天。后来叫音阁看上,花朝那天趁不在房里,偷偷给搬走。”
她说这些时候脸上带着无奈笑,看得出不情愿,但也似乎并不特别生气。她不是个善于描画凄凉人,受到不公正待遇,心里惆怅阵子也就过去。往远处看,依然可以发现潇潇明丽天空。
肖铎请她坐,给她斟上杯酒,问她,“喜欢东西被人抢走,不觉得难过?”
“难过又怎样?以前也哭,哭没有觉得好受些,反而胸口堵得慌。音阁眼泪掉就有大堆人哄她,不是。因为娘早不在,是乳母带大。可能是不讨人喜欢,记得只要放声儿,她就隔着小衣掐,掐在背上,看不见有没有瘀青,也不敢告诉爹,所以自己识相,下决心把哭给戒掉。”她说着,端起酒盏呡口,微微点辛辣,但是入喉又淡,恍惚浮起甜来。她转而笑道,“这酒酿得真好,夏天放到井口里湃着,大概能喝壶。”
“喝多会醉,酒这东西品点儿无伤大雅,过头就不好。”他托起琵琶袖给她布菜,面曼声道,“若是娘娘能在臣府上住到八月里,等螃蟹肥,咱们赏月喝花雕,那才有意思。只不过皇上怕是等不到那时候,臣这里盘算着和娘娘道过节,万岁爷没准也在养心殿算计着呢!”他举杯朝她抬抬手,“臣敬娘娘,娘娘自便。”
音楼回敬他,两人默默对饮,窗口上只鸟飞过,“唧”地声拖出去好远。音楼转过头看外面春光,三四月正是最美时节,花圃里种两棵棠棣,枝桠欹伸到窗前,也没修剪,几片叶子从雕花镂空里探进来,油亮绿,颜色喜人。
肖铎总关注她举动,暗里也嗟叹,这种疏懒脾气,在宫里生活再合适不过。可是不争就不上进,不上进很快就会被遗忘,他放下乌木筷子,拿巾栉掖掖嘴道:“昨儿大行皇帝丧期过,原先太妃们都移宫奉养,皇上也下诏册立后妃。张氏是万岁龙潜时原配,封后无可厚非。另有两几个侧室晋妃位,贵妃暂且悬空,对娘娘来说可算是个大好时机。”
音楼听转过头来,愕然道:“厂臣意思,莫不是叫去争那个位置?这样身份……是先帝后宫人啊!”
“所以臣说把步氏李代桃僵事宣扬出去,这样千载难逢好几回,娘娘何不好好考虑考虑?”他脸上无甚笑模样,薄薄酒盏在如玉指间摇转,缓声道,“娘娘刚才说起小时候境遇,臣听,心里替娘娘不平。要办大事,就得把儿女情长都放下。这件事交给臣去办,里头官司也由臣去打,娘娘只需静待,什都不用过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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