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些舞刀弄枪人真可怕,厂臣以后出去要留神,知道仇家多,身边多带些人才安全。”想起来又呐呐道,“今儿就咱们俩,万再有人窜出来,那怎办?”
他请她宽怀,“那次是回程途中时大意中埋伏,真要论身手,臣未必斗不过别人。”他四下环顾,“再说这紫禁城里,哪处没有东厂暗哨?老虎头上拔毛,量他们没有那胆量。娘娘只管尽兴,有臣在,旁不用过问。”
她笑笑,垂眼道:“哪里是担心自己,又没有仇家,谁会想杀呢!”
不是担心自己安危,是在担心他?他用力握握拳,没有去看她眼睛,只怕那盈盈秋水撞进心坎里来,回头就不好收场。
他这里百转千回,音楼却没有想那许多。摘下头上冠子,把簪叼在嘴里,自己停在株花树
挑灯夜游,从小道上走,羊肠样胡同曲里拐弯,窄起来仅容两人穿行。挤着挤着到尽头,脚迈出来,眼前霍然开朗。
唐朝文人爱在梨花盛开时节踏青,欢聚花荫下,邀三五好友饮酒作诗,这种风雅活动有个名字,叫洗妆。后人推崇,于是直延续到现在。坊间夜市也应景儿,摊子般要摆到四更天,大伙儿也不顾忌时间,漫无目在外面游走。年轻男女这当下最有热情,心里存着份朦胧而美好憧憬,摩肩接踵间说不定个转身就遇上有缘人,眉间心上,从此惦念生。
小胡同外垂杨和梨花共存,青白相间里绵延向远处伸展。路上也有赶集人,挑着花灯慢慢前行,遇见熟人点头微笑,并不多话,错身就过去。
音楼深深吸口气,空气里带着梨花凛冽芬芳,叫她想起儿时睡在书房窗台下,窗外花树开得正艳,幽香阵阵,随风入梦来。不甚快活童年,却仍旧叫她留恋。有时候只是怀念个场景,比方那时恰好响起首曲子,因为正是衬着明媚春光,多少年后再听到,当时点点滴滴,大到山水亭台,小到片落叶,会像画卷样铺陈在眼前。
“厂臣以前赶过夜市?”她转过头看他,灯笼圈口光亮不稳,灯火跳动,他脸也在明暗间闪烁。
肖铎说没有,“臣晚上鲜少出门,自从执掌东厂以来只出去过回,也是办案子。从北京到怀来,连夜个来回,还遇到埋伏,伤左臂。”
她显然不能理解,在她看来他是能稳稳拿住大局人,怎会有人伤得他呢!她叹口气,“他们为什要刺杀你?”
“因为是坏人,仇家也多,人人想要命。”他慢悠悠道,这样生杀大事仍旧无关痛痒模样,“在手上倒台*员太多,还有些富户百姓,也曾遭到东厂和锦衣卫屠戮,都恨透,最好法子就是杀。”
“那东厂厂卫呢?他们办事不力,没有保护好你?”她往他左臂看眼,襕袍袖口阔大,只看见那尖纤纤点指尖微露,还有他腕上手钏垂挂下来碧玺坠角和佛头塔。音楼暗自嘀咕,真是个矛盾人,明明说自己不善性,但时时盘弄佛珠,想来是信佛吧!就因为杀戮太多,所以求神佛救赎?她轻声问他,“厂臣胳膊眼下怎样?旧伤都好?”
他淡淡应个是,“伤得不算太重,养息阵子也就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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