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这样,握住手,起躺着。窃窃小心思,像小时候看着大人把甘蔗填进地窖,知道来年还能再挖出来,满含喜悦后顾无忧。人若是知道满足,就没有得陇望蜀这个词儿。他凝视她,安然张侧脸,因为月色太好,看得见嫣红脸颊和丰艳嘴唇。这唇是干净,没有人碰过……他挪过去些,撑起身仔细看,她有上扬唇角,这种人天生好
”
她说没醉,“今天是个好日子!”好从何来,说不出个所以然,两个人在起就是好吧!她有点迷糊,脱口问他,“你以后会找对食?和她同进同出,让她伺候你起居饮食?”
不会,他知道不会,但是却告诉她,“如果能活到三十,也许会。现在年轻想得没有那长远,等上年纪就需要个老来伴。”
她把手收回来,端端正正放在身侧,“你会好好,长长久久地活下去。娶房夫人也应该,越活越寂寞,总归需要找个人说说话。”言罢又伤感,“你倒好,有人做伴,呢?留在宫里,这辈子就这冷冷清清度过。你会常来看?时不时走动走动,给带点宫外小玩意儿也好。”想想又叹息,“好像不能来往过甚,会被人说闲话。”她想问他和荣安皇后事,话到嘴边,最后还是忍住。她对他切都好奇,然而有些东西可以触碰,有些东西连提都不能提。他们还没有到无话不说程度,她也害怕犯他忌讳,闹得不欢而散。所以就这样吧,不要太揪细,也不要惹他讨厌。他愿意和她坐在起,或者像现在样头躺着看天,已经让她心满意足。
掩藏好,不要叫他发现,但是自己可以悄悄地高兴。就像有寄托,喜欢他,即便不能告诉别人,也会感到幸福。音楼闭上眼睛,眼角有些湿润,转瞬又挥发,没踪影。
她静静躺着,嘴角勾出浅浅弧度,她在笑,只要她快乐就好。他往上看,天幕是鸦青色,嵌着星星点点亮,遥远,捉摸不定。
心平气和正视,以前那轻佻,像闹剧。她定觉得他不是个正经人,加上太监身份,再位高权重也不能改变什。不改变好,埋在心里,相安无事。可是似乎又不甘心,他在不平什?既然选择这条路,迈出步就再无转圜。没有当初壮士断腕,就没有今天种种。人这生得得失失,究竟什才是最重要?以前是权势富贵,现在呢?
他侧过身来望她,有阵没说话,这样露天躺着不行,他轻声唤她,“娘娘,回舱里去吧!”
她不应他,呼吸匀停,是酒喝过头,醉意袭来吧!他试着叫醒她,“濯缨……”这缠绵名字直叫人爱不释手。连唤几声都不见她有动静,他便放弃,心想再躺会儿应该不要紧,毕竟这样时刻去就不会再有,实在难能可贵。
她手就在不远处,他垂眼望,只要探过去就能握住。他知道不应该,但是越克制越渴望,念起,十头牛都拉不回来。他屏住呼吸,寸寸移动,堪堪距离两分时候顿住,有些迟疑,还是没能敌过那份贪念。触到她指尖,柔软,小而玲珑。他心里高兴起来,慢慢抓在掌心里,又怕她察觉,偷偷观察她表情,她还是那样,这才放下心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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