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呀!”彤云笑道,“是胡诌,您别信。得不吭声,赶紧准备好,咱们家去吧!”
大门上早就停轿,东厂人也换便袍,都在外面等着呢!音楼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全打扫出去,撑起纸扇整整马面裙,摇摇曳曳出二门。
二档头叫容奇,挺斯文名字,但是长相不斯文。水里来火里去人,脸上刀疤就是他戎马生涯见证。这种悍然面貌往边上站能辟邪,
女人上酒肆不方便,那些*员溜须拍马,另给她定个包间儿,酒水应和他们那头样,请夫人单独享用。
音楼受得也安然,像彤云说,账还是记在肖某人头上,像在泰陵里要吃要喝样,横竖有他在前面挡着,她只管敞开肚子就行。音楼小半辈子孤孤凄凄个人,如今有他撑腰,心里很感踏实。主仆俩关门大快朵颐,好好受用回,酒足饭饱,临入夜给送进西湖畔宅子里。
那地方有个好听名字,叫鹿鸣蒹葭,是处典型江南庭院。有水地方灵气也足,踮足眺望,寺院佛塔掩映在山水间,切熟悉而亲切。运河、西湖还有吴山,原本在条斜线上,既到西湖,离家也就不远。算算脚程,要是坐轿走上三刻钟,大约能到南宋御街。
肖铎这回应酬不同于以往,整晚都没回来。音楼站在檐下嘀咕:“他又不喝花酒,难不成在外头打夜马吊?”
彤云正给她收拾东西,抽空道:“谁说太监不能喝花酒?您上八大胡同里瞧瞧去,到处都是乔装改扮内侍。点不姑娘点小倌儿嘛,告诉您,越是自个儿欠缺东西越是稀罕!以前和人瞎聊时听说,御马监有位监官隔三差五上勾栏院,个堂子里小倌都叫他玩儿遍。后来没人敢接他买卖,说他手黑,往死里整治人。怎整治法呢,给您学学……”她把腰上绦子扯起来,往上弹指,就跟弹琵琶似,边弹边笑,“您瞅瞅,这不是活要人命嘛!”
音楼明白过来,捂着嘴笑不可遏,“这个缺大德,难怪花钱也没人搭理他。把人吃饭家伙弹坏,人家不恨出他满身窟窿来才怪!”
“可不止这些。”彤云说这个最来劲,左右看没人,压着声儿道,“他兜里还揣根擀面杖,您只当他晚上花几十两银子光活动手指头?错,他连人屁股都不放过……”实在是秽闻,说不出口,后半截只能忍住,让她自个儿琢磨去。
音楼听得害怕,“太监这作践人,李美人过就是这样日子吧!”她有种兔死狐悲感慨,突然又惶骇起来,肖铎面上看着挺好,背着人又是怎样呢?太监或多或少总有些怪癖,他这种身份,就是弄死个把人也不会走漏风声吧!
彤云就是个惟恐天下不乱主儿,还在边上添柴火,“太监事儿,三天三夜都讲不完。老话说吃哪儿补哪儿,有太监想回春,牛鞭驴鞭压根儿不入他们眼。您知道吗,他们吃人鞭!像东厂那种地方,还有刑部、都察院,十七八岁人犯事儿要上菜市口,砍头不叫家里人收尸,太监们早就张罗。挑要紧东西挖下来,洗洗涮涮,扔到炉子上加冬虫夏草炖锅子,据说大补。”
音楼白脸,“你能不能拣点儿好话说?非叫把隔夜饭吐出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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