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耷拉着嘴角如丧考妣,“东西都收拾完?刚才说得很坚决,口咬定要回去,他八成也没办法。”
“他答应让您走?”彤云看看天上怒云,西边火红片,喃喃道,“晚霞行千里啊,明儿肯定热得厉害。咱们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?”
她说不知道,“都没敢多看他眼就回来,其实现在恨不得脚踏进宫里。前头过得浑浑噩噩,上回吊把脑子吊坏才喜欢上太监,等回宫打算喜欢皇帝,总比太监有盼头,你说是不是?”
彤云不知道怎开解她,沉吟半天嗳声道:“说得是,那打今儿起您就什都别想,走步是步吧!真没想到,肖掌印这不爷们儿。您不嫌弃他,他还不顺杆儿爬,以前怎伺候荣安皇后呀!还是他忌讳您没承过幸,怕出格万皇上点卯您没
有好兴致。她心里苦闷怎同人说?她可以不在乎他是不是太监,但是他自己看重,她也不能多说什。难道去开解他,让他别把这残疾放在心上?那不是往他伤口撒盐吗!这世上能坦然面对自己缺陷人没几个,尤其这样终身遗憾,她怕开口会触怒他。就算他面上能够谈笑自若,心里大约早就血流成河吧!
她作过次努力,铩羽而归,就算再没心没肺,这种事上绝不会再尝试第二回。所以把他埋在心里就好,让他依旧张扬地、无牵无挂地活着,比什都强。
她深深看他眼,“早晚还是要个人先回去,今儿走明儿走有什差别?景致再好也留人不住,等将来逢着机会皇上下江南,要是在他跟前得脸,央他带出来,那时候再好好游历也样。”
她说完,没等他回话,自己转身又上小道。这园子树木多,绿荫重重遮天蔽日。临近傍晚,夕阳透过浅薄云层射过来,脚下鹅卵石铺就路斑斑驳驳,愈发衬得晚照凄凉。
音楼安慰自己坚定地走下去,她知道他定在看着她,即便感觉芒刺在背,也决计不能回头。切都会慢慢好起来,谁没有段幼稚感情呢!等日后稳定,不说相夫教子,有框架,过上循规蹈矩生活,再回过头看现在儿女情长,也会觉得十分荒唐可笑。
她略带无奈地垂下嘴角,终究还是太年轻,也许到荣安皇后那样年纪,经得多看得多,渐渐也就淡。只是自己没有荣安皇后那样福气,即便不得宠爱,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谈起丈夫。留下两样东西,每年拿出来见见光,人死债消后话里没有锋芒,他长他短,先帝也和别人丈夫没有两样。然而自己辈子是不能落下什,想得到离你太远,不想得到别人偏要强迫你分杯羹。但愿下辈子托生在个偏远地方,能找个平常人嫁,至少不用做妾,知道那个男人属于她。
彤云站在屋角等她,远远道身影垂头丧气从回廊里过来,噘嘴垮肩模样,看就知道是不欢而散。
“吵起来?”她上去搀她,“肖掌印留您吗?还是痛快点头,您又不高兴?”
音楼静静琢磨下,“他现在干什都不高兴,可恨死他。”
彤云叹口气,“您恨他有什用,人家兴许还恨自己呢!您要是恨着恨着能把那地方恨回来,奴婢陪着您块儿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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