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铎眉眼低垂,摇着檀香小扇道:“那个酸王不简单,叫人防着点儿。这会子就是个互相牵制境况,动不得他,他也动不得。大约还会彼此监视,想来真好笑。”他昂首看,蔚蓝天幕上间或飘过丝云彩,背上热汗淋漓,浑身粘缠得难受。他拿扇骨挑挑领口,懒散问,“乌衣巷屋子叫人去看没有?”
曹春盎应个是:“大档头他们都到,里里外外都查看遍,样样熨贴。后来上舫船把娘娘和月白姑娘安置过去,这会儿过饭点儿,估摸着都歇下。”
他嗯声,开始嘟嘟囔囔抱怨,“南方果真是热,看看这身汗!这样气候办差伤元气,白天就不出去,要紧事攒到块儿,起早或是太阳落山后再议不迟。”又问,“金陵有什特色小吃?”
曹春盎开始掰手指头,“秦淮八绝干爹知道吗?茶叶蛋、五香豆、鸭油酥烧饼、杂样什锦包子、还有油炸臭干、鸭血汤……说是八绝,其实是成套,远不止八样。干爹怎,刚才没吃饱?您想吃什,儿子给您买去。”
他左顾右盼,有点嫌弃
男人酒桌上谈事,通常可以相谈甚欢,至少明面上是如此。
宇文良时懂得人情世故,点到即止方为上,扒下脸皮来不好,伤情分,往后共事各自心里有芥蒂,怎通力合作呢!不过适时敲打还是需要,画龙点睛似穿插两句,大家都不是糊涂人。过脑子,细斟酌咀嚼,心头自有番滋味儿。
长城不是天建成,这种拉拢人事得慢慢来。送人出门,宇文良时别过脸叫跟前长随,“容宝你去,好好布置,吃穿住行务必让人舒心称意。太妃那儿也不能简慢,好歹是门亲,巴结住有益处。”
容宝扎地千儿应个嗻,“奴才明白主子意思,进可攻退可守,打个巴掌给颗甜枣儿,照着这个模子来准没错。”
宇文良时瞥他眼,“悠着点儿,这可不是两直隶官儿,叫你蹶驴腿挤兑到南墙根儿上去。他手底下人多,东厂那帮番子……不好对付。要动是动不得,到底时机还没到。零碎剪点边儿,时候长牵连上,不是也是,明白?”
容宝笑得满脸开花,“爷说得是,跟爷这久,奴才旁没学到,就学会撬人墙角。人都说奴才是钻地鼠,其实主子才是钻地鼠祖宗……”
“日你姐姐!”宇文良时笑骂,巴掌拍在那颗尖顶橄榄头上,“少在这儿卖弄嘴皮子!打发人在楼上好好瞧着,别走近,宅子边上有东厂人。办事警醒着点儿,船坞那头叫人往里灌银子,狠狠地灌,灌完要留破绽,捂得太严实被人卷包儿,亏空要你自个儿掏家底儿填补,记着?”
“啊是是……”容宝应,撒腿就承办去。
他站在牌楼下顺光看,晌午太阳炙烤着这座古城,地面上起热旋儿。肖铎在片扭曲影像里走得闲适从容,这样人,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,收服是膀臂,收不服则会毁他根基。事到如今谁都没有退路,切各凭本事吧!
曹春盎给他干爹打着伞,错眼儿回头看,低声道:“儿子打量这南苑王,话里都带着股子劲头儿,这是心要拉拢您呐!您瞧都走出去这远,他还在那儿,都快赶上十八里相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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