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从螺钿柜里挑盒香出来,边上小太监揭开景泰蓝熏笼盖儿,正要往里投,见肖铎从门上进来。她心里吃惊,手上抖,香篆落得满地尽是。
颗滴溜溜滚到他足尖前,他弯腰拾起来,捏在掌心里摆手,殿里侍立人甚至不用看她脸色,立时都退出去。
音楼有点慌神,“厂臣不是伺候皇上,怎又回来?”
他转到圈椅里坐下来,“御前有专门服侍人,掌印用不着样样亲力亲为。况且他和人私会,也不愿意让在场。”他乜着眼看她,浓密睫毛交错起来,遮挡住深邃眸子。他说,“你坐。”反客为主气势。
音楼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无措,把手里沉香盒子搁在月牙桌上,“有事?”
,奴婢也该出宫。王爷这两天就要离京,早早回禀声,好早作打算。”言罢冲皇帝福身,却行退出去。
肖铎仍旧来接应,皇帝从槛窗里张望,浑身抓挠,如坐针毡。
音楼眉眼弯弯,笑问:“垫子坐得不舒坦?叫人换个厚点来?”
皇帝装腔作势抿口茶说不必,“朕想起来内阁有朝议要再奏,不能在这里多停留。你好好养息,朕得空就来瞧你。”
她说好,温驯地将他送到台阶下。皇帝似乎突然良心发现,回握住她手道:“昨儿月蚀事儿,皇太后很不高兴,朕怕这两天来往太多她会迁怒你,不在你宫里留宿也是为保全你。”
“有话问你。”他从琵琶袖里掏出块缎子递给她,“你瞧瞧这是什。”
音楼接过来看,墨绿色缎面被什浸透,块沉甸甸污渍,摸上去发硬。她不明所以,“这是什?”
他嘲讪笑,“你居然问这是什?这是从昨天穿曳撒上剪下来,送来给你过过目。不明白?这是血迹,是你留在身上。”
她脑子里轰然炸开,顿时红脸,“胡说,哪里来血,你唬!”她甩手扔回去,绞尽脑汁开始回忆,昨晚上他确实穿是这个颜色,当时黑灯瞎火,又那混乱,果然是留下罪证。可是不能承认,虽然十分
眼下他有新玩意儿,音楼也觉得坦然,在他手上轻拍拍道:“都明白,主子疼惜,没有不感恩理儿。这里不打紧,切有人照应,倒是您,圣躬也要加仔细。祖宗有训诫,前朝不叫们嫔妃随意走动,想去瞧您都不成。月蚀事别放在心上,您圣明烛照,还忌讳这个?”
皇帝唔声,“肖铎举荐个西洋传教士,据说观星占卜样样来得。钦天监换人,往后就没有这种扫兴事儿。”
音楼点头不迭,“是这话,这大天象测不出来,白拿朝廷俸禄。”
皇帝低头在她脸颊上亲口,这柔顺人儿,虽不及她姐姐颜色惊人,但是颦笑自有妩媚之处。且养着吧!养着自有她用处。他背着手佯佯踱出去,上九龙辇,找他乐子去。
音楼应付完回身上台阶,进殿里叫小宫人把帘子放下来。彤云今早起来不爽利,告假在梢间里歇着,她命人给她送盏冰糖燕窝羹,稍歇会子再过去瞧她。这丫头可怜见儿,跟她这个不成器主子,明亏暗亏吃好些。上回代她侍寝,过后让她歇她又不放心,强挣着直到今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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