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兴叹起来:“在这儿跪着,先帝在上头叉腰琢磨,心里八成嘀咕呢——这姑娘是谁啊?瞧着有点儿面生,别不是认错亲吧!其实先帝压根儿不认识,连圣驾都没见过回。”
“所以说,面上带过就行。”他把条胳膊伸到她面前,“娘娘请起吧!跪这半天,膝头子都跪破,臣看要心疼。”
她红着脸低低啐声,到底搭着站起来,扭头问他,“是你把宇文良时放进来?他和婉婉在舍利塔那儿叙话呢,不知道说什,怕他哄人,婉婉着他道儿。”
他低头拂拂牙牌,“咱们不是佛祖,天下事多,再忧心也不能代人家做决定。知会过她,她不是孩子,有自己主意,总不能强逼她。”
音楼鼓着腮帮子看他,这人很多时候缺乏同情心,即便是在他跟前长大孩子,他劝过、提点过就已经仁至义尽。听不听是人家事,他同样话绝不说第三遍,这看来真够没人情味
文殊殿里直棂窗悄悄落下来,彤云缩回身子道:“不知南苑王和长公主说些什,瞧他们处得挺高兴,南苑王还拽着长公主不撒手。”
蒲团上人合什念声佛号,“阿弥陀佛,这回可糟,要劝也劝不住。怎办呢,全看各人造化吧!”
彤云摇头叹气,“真凑到块儿,将来长公主多难啊,站在哪头好?要说宇文良时缺德得紧,好好人叫他拖进棋局里,不摆布死不踏实?”
“他管那些个!尚公主他就是皇亲,这年头,情义值几个大子儿?”音楼也觉得没计奈何,数着佛珠道,“厂臣给长公主提过醒儿,人到这种时候,什话都听不见去。你瞧那南苑王,长得眼睛是眼睛、鼻子是鼻子,年轻姑娘架不住他手段,几句好话就哄得找不着北。”
彤云唔声,再想说什,站在神案旁咽两口唾沫,脸色下变。音楼心里发紧,跪得起不来身,仰脖儿问她:“怎着?又不舒服?”
她说没什,“胸口堵上阵,晃眼就过去。太医瞧不出所以然来,们家祖上也没听说有死在心病肝病上,料着不是什大症候。”瞧她跪半天,在边上劝慰着,“您忒实诚,跪着上瘾是怎?起来吧,赵老娘娘不在,偷会儿懒不要紧。说起来那天冷不丁听人这称呼她,真叫笑得小肚子抽筋。这名号是谁取?听说是肖掌印手笔?这会损人,谁得罪他可算倒八辈子霉!”正前仰后合,错眼儿朝门上看,说曹操曹操就到。她笑半拉憋住,蹲身叫声督主,自己识趣儿,敛着裙子退出去。
音楼仍旧跪在那里敲木鱼,笃笃之声不绝于耳。
他先头忙,到这会儿才得闲。那些后妃们都安置到行宫殿里去,她们忙着找高僧摇卦解签,他趁着去方丈室交接布施账目当口遁,知道她在这里,心里热得捧火似,着急忙慌赶过来,来见她还在装样,不觉有点好笑。踱过去,立在边上探看,“娘娘法事要做到什时候?”
她拉着长音说:“得对得起旧主,毗卢阁不停,有什道理溜号啊!”
“你还真把荣安皇后话当回事?”他背着手弯腰道,“意思意思就成,先帝看得见你忠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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