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姬进门,坐在槛窗下旁观,笑道:“果然人靠衣装,宫女常年穿紫袍戴簪花乌纱,瞧上去个模子里刻出来似,这打扮,和以前大不样。”示意随行女官把贺礼呈上来,和煦道,“今儿是你好日子,这是点意思,给你添妆奁。”
彤云忙蹲身下去,“谢长公主赏,奴婢微末之人,劳动长公主大驾,真不好意思。”
帝姬扭过身子端茶盏,应道:“和你主子常走动,你出门,理应来尽份心,也不枉相熟场。只可惜咱们在宫里讨不得你喜酒喝,”探过去拉下音楼衣袖,“彤云走,料着你也寂寞。回头吩咐下去,今晚上不回毓德宫,在这里和你作伴。旁没什,万万别遇上万岁爷翻牌子才好。”
音楼有些难堪,“在宫里出名留不住皇上,你不知道啊?”
她当然知道,听旁人说酸话都听多少回,她那位姐姐虽然藏着掖着,所受帝幸却无人能及。皇上这会儿迁到西苑炼丹,据说步音阁悄悄跟着道去,这下子是老鼠落进米瓮里,要不是碍着她是南苑王宠妾,只怕老早就下旨册封。
娘娘。娘娘用些饭,下去道儿长,吃饱好上路。”
她傲然抬高下巴,蔡春阳见她不挪步便伸手来拉她,被她狠狠把格开。中正殿前有口金井,平时不上横木,她宁愿自己死,也不要被人架住往脖子上套绳圈。回首看肖铎眼,冷笑道:“若阴灵不远,就等着看你如何求而不得,身败名裂!”
大伙儿个闪神,她提裙便往井亭那儿跑。蔡春阳要拦也来不及,只见裙角旋,井里水声轰然四起,再要论长短,荣安皇后早就不见踪影。
肖铎拿手绢掖掖鼻子,边往外边吩咐,“回头把人捞起来停在安乐堂里,着裘安打点,在城外建墓地再通知她娘家人。宫廷丑闻,传出去不好听。叫她娘家人管住嘴,祭奠祭奠就罢,别整出大动静来,顾全些脸面。”
出夹道口时候恰巧碰上合德帝姬,她前两日伤风歇在宫里,她嬷嬷关起门来到处熏醋,连外头出这大事都不知道。眼下遇见,她愣着两眼看他,“你打哪儿来?”
帝姬想起她那哥子就皱眉头,亏他有这个脸,臣子女人,说霸占就霸占。南苑王怪可怜,走三个月,再进京发现物是人非,也不知是个什想头。
她抿口
他行礼,“从中正殿来。”
她往他身后张望,蹙着眉头喃喃:“要足强,最后落得这样下场,何必呢!”又问他,“听说你今儿娶亲?”
他怔下,她不提起,自己简直要忘。
帝姬只是轻叹,自觉和他远重,好些话也不方便说。初听闻他问皇太后讨彤云,真让她大吃惊,还琢磨是不是自己弄错。后来想想他们里头故事多,自己个局外人看得似是而非,也不好随意打听,便不再多言,转身朝哕鸾宫去。
天还没黑,过大礼要到晚上,这会儿音楼正忙着给彤云上头。本来个宫女出嫁,不兴那多讲究,大不换身朱衣就算天大面子。但他们不同,是皇太后赐婚,又碍着肖铎身份异于旁人,掌印嘛,天字第号,所以彤云可以戴狄髻插满冠,打扮全照命妇排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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