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到底有些慌张,抵赖也显得底气不足。他把扽住她腕子,切齿道:“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把戏,肖铎再好,个太监,能给你什?深宫寂寞,你和他走得近些,朕心里不称意,也还是包涵,谁知越是这样,越纵得你无法无天。今天册封你,你非但不知感恩还冲朕做脸子,谁给你胆子?你别忘朕才是国之君,所有人体面都是朕给。奴才尽忠尽职,朕是个宽宏好主子,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,朕倚重人,朕愿意叫他万万人之上。可朕也是有底限,不要触怒朕,否则莫说个东厂提督,就是个镇
奴婢身上不好,恐怕不能侍候皇上。”
殿里侍立人都撤出去,偌大进深,冰冷摆设,还有蹙眉相望两个人。
皇帝脾气虽好,也不能容忍她再违逆。手里把玩玉石往炕桌上拍,寒声道:“是吗?你说不好,朕倒是兴致高昂。你自入宫以来只侍寝回,如今做皇后,仍旧这个样子似乎说不过去。帝王家最要紧宗就是皇嗣,皇嗣是什?是将来挑起大邺江山中流砥柱!你身为皇后,无所出总归不好。虽说音阁生儿子会过继到你名下,但那毕竟不是自己骨肉,隔着层,朕最明白其中苦处。”
他说起音阁,愈发叫人憎恶他险恶用心,“音阁怀着龙种,你把她嫁给别人,不觉得愧对她吗?”
他形容儿傲慢,转过脸道:“朕别样上补偿她就是,她配男人不过区区六品小吏,朕抬举他,给他官做,音阁受封诰命,照样锦衣玉食。原本让她进宫也不难,可既然封你为后,少不得牺牲个她。对朕来说,最要紧是皇后,旁人再得,也是玩过就撂。”他起身,试着拢她双肩,“音楼,朕从头回见你就喜欢你,本以为是时新鲜,没想到牵肠挂肚那久。你从南京回来,病得那模样,朕在哕鸾宫照料你,也许你不觉得什,朕心境却和以往大不同……求之不得,辗转反侧,天下男人通病。不管以前怎样,现在你是大邺皇后,该定下心来。皇后与朕同体,这家国天下也有你半,夫贵妻荣道理你懂?”
她当然懂,可是她心里认定丈夫不是他,所谓荣不荣也就和她没有关系。他不过是要利用她,说得这冠冕堂皇,有意思?
“做皇后非所愿,后宫多是淑德含章宫妃,她们里头哪个都比强。”她叹口气道,“既然诏命下,短时间内再更改,弄得儿戏似。这衔儿先受着,皇上可以再觅人选,过阵子废后重立也未为不可。”
“若朕就是要定你这个皇后,又当如何?”他冷笑道,“你大约忘自己身份,你是朕女人,朕要你为后还是为婢,由朕说算。朕皇后就这样不值钱?多少人想当没那份福气,你倒好,不屑顾,到底是为什?难道你心里有人,叫你有这底气来违抗朕圣旨?”
她心跳大作,终于点到这上头来,他装不知道,自己当然要矢口否认。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,那是个伤疤,揭开就要面对血淋淋事实。
皇帝忍得够久,这个不知好歹女人,给她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。今儿索性和她挑明,给她抻抻筋骨,免得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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