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坤宁宫,抬头桃木剑,低头黄符纸,瞧着布置得不成样子。太宵真人嘴里念念有词,迈着八字步捏着手决,在地心开坛做法。肖铎努力往里看,落地罩后放着垂帘,隐约看见榻上卧着个人,只不得见面。他心里焦躁,不知道她现在怎样,却听见里头叫声厂臣。他忙应个是,打帘进里间。
匆匆瞥她眼,她仰在那里倒还算平静。许久不见瘦好些,原本丰盈脸颊塌下去,张着空洞两眼盯着房顶,形容凄恻可怜。他喉头哽住,心头阵抽搐,仓惶调开视线,不能再看,怕看多控制不住自己。
皇帝回身坐在榻上轻抚她脸,可能是牵痛肩头伤,皱着眉头抽口冷气,“皇后这两日精神头不济,可是像今天这样却从来没有过。朕心里着急,好好人,不知道怎下子成这样,是不是朕对她约束太多……才刚太医来瞧,”他缓缓摇头,“瞧不出个所以然来。症候来得太突然,朕已经不知怎才好。承乾宫闹鬼,这说法厂臣信不信?”
肖铎呵腰道:“鬼神事,实在说不到底。臣本来是去西苑回禀今年盐务,正遇上总管传话,
,披头散发哭嚎着跑出去。
皇后站在那儿喘粗气,“还好跑得快,要不把她打出狗脑子来!”抬脚踢翻小太监,“杀才,本宫裙子给你拽下来!”突然扔手里家伙什捂住眼睛,“作孽……阿弥陀佛……邵贵妃来!”
她开始大喊大叫,在月台上手舞足蹈,大伙儿看她不对头,顿时都炸锅,分头出去报信、上良医所请太医。又上来几个人想制住她,不敢太放肆,四个人围成圈困住她。她力气奇大,推推搡搡间众人挨好几下,等皇帝来时候她还在闹,反插着两眼,双手伸得笔直要来掐他脖子。
皇帝心里着急,扔扇子上来钳制,她胳膊没法动弹,扭过脖子来,隔着龙袍口咬在他肩头。皇帝吃痛,并没有放开她,只是怒斥边上人伺候不周,“皇后怎成这模样?”
宝珠哭道:“姨奶奶先头来,不盐不酱说车气话,娘娘心神乱,许是克撞什。皇上快找高人来驱邪吧,这拖延下去要坏事。”
皇帝脑子里乱成麻,命人把她抬进宫里,回身吩咐崇茂,“快把国师请来,那炉丹药炼不成就炼不成,皇后性命要紧。”
崇茂火烧屁股奔出去,路往西海子跑,跑得鞋掉也顾不上。迈进丹房迎面撞上肖铎,他哟声,“督主也在呐?”
肖铎蹙眉掸掸衣裳,“咱家来面见主子,听说圣驾进宫。瞧你这模样,出什事?”
崇茂哭丧着脸说不得,探头招呼太宵真人,“皇上有旨,传国师即刻进宫。皇后娘娘撞邪,在宫里见人就打,皇上都给咬出血来……哎呀,快着点儿!”转头对肖铎道,“承乾宫里邵贵妃阴魂不散,带着荣王出来吓人,连老佛爷都给唬得不轻呢!看督主还是进宫瞧瞧,这时候东厂不出面,还等什?”
宫里出怪事他是知道,鬼神之说他直不相信,可值房里人都传得有鼻子有眼,也闹不清真假。要是真,太宵真人半瓶子醋晃荡,能驱鬼才奇。他放心不下音楼,这会儿也顾不得,就依崇茂说法,和皇帝毛遂自荐也是个说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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