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穿着身深青色皮袍,腰上佩着块白玉,应佩饰都极尽俭素,眉目沉凝,端坐在那里拿着卷书在专心看着,仿佛屋子喧扰全对他没有干扰。
他肤色白皙,睫毛浓密,五官俊秀,眉目有三分肖今上,再加上总是穿深色衣物、举止沉静,神态冷清,平日寡言少语,就更有七分像。
天子着青衣,姬冰原平日天子冕服大多玄青色,不穿帝袍时候也大部分着深色衣。
帝深沉寡言,好着深色衣。
众人都以为如此,其实只是深色衣物可以数日不必时时清洗,远征将兵在外比较方便。
云祯回上书房恢复进学那天早就到。
还是初春,天又还没亮,外边黑魆魆,正是倒春寒时节,屋里冷得紧,虽然书房里都点炭盆,仍是阵阵阴冷。
他虽然已除孝,衣着仍以素淡为主,宫里不能过于俭素招忌讳,他衣袍都绣暗色银灰边,穿个灰鼠皮裘,看起来点不打眼,懒洋洋抱着手炉找个角落窝着。
他今日力求低调,不要太快引起几位学士们注意,又给他布置些写不完作业。今上没有皇子,从前在上书房读书时候就他个人,轮来讲学各位翰林学士们身才华无处使唤,全往他这不成器朽木上招呼,累死他,想来如今上书房进学人多,又个个都有可能是未来太子,大学士们应该更关注他们吧!
果然很快藩地各个亲王家公子们就陆续都到,衣着华贵,因着在京里不得不勤勉,陪读们也都陆续都到,这些陪读们大多是勋贵家子弟,来都紧着和各位宗室公子们打招呼,上书房里热闹极。
定襄长公主在世时,时常带着他进宫和姬冰原商议军务,姬冰原往往顺手让人送来刚贡进来宫缎给长公主挑,他当时好奇问过为什母亲不爱选鲜亮衣服,当时母亲笑着解释:“出征在外,尘灰满面,穿深色衣物才好打理。”
姬冰原当时还补充句:“深色衣物受伤渗血看不出。”
他当时年幼,吃惊长大嘴巴,姬冰原看他吃惊,还很耐心解释:“主将战场上受伤,是会动摇军心,所以习惯着深色衣物。”
云祯回忆起过去事,正是恍如隔世,这时候想起来母亲每次进宫面圣都带着自己,就连和皇上谈话也让自己直在侧,想来是为避嫌吧?
又或者
云祯身灰扑扑在角落里不出声,他守孝好几年不出来交际,又正是变化最大几年,几乎没人认出他来,只有朱绛来看到他,看他懒洋洋躲在角落里,也是会心笑,知道他和自己样不欲招人注目,连忙也凑到他后头,只管和他窃窃私语:“看到穿淡黄袄子那个没,那就是姬怀清,这次大热门人选,文武全才,秦王嫡次子,和皇上这支最近,又是天赋极好。”
“还有左边那穿紫那个,那个是姬怀盛,晋王嫡幼子,主要是有钱,听说他母妃家族是个极大晋商家族,钱多得使不完,但看他倒还算低调,大概也是有人在教着不许张扬,但看他仆从衣着鞋子,就已经是非凡豪阔。”
朱绛嘀嘀咕咕,云祯只是窝着不太应,他目光悄无声息落在同样在角落里个少年身上,姬怀素。
久违。
云祯在心里长长叹出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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