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说说法师这《西域记》吧。”
高阳将厚厚书置于膝上,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下。
这衬得她肌肤越发晶莹雪白。
“刚看戒日王梵授幼女被父王指婚嫁给大树仙人,大树仙人嫌弃此女不美,遂发恶咒,使其九十九个姐姐瞬间伛偻曲腰段。”
高阳轻捋耳畔碎发,向苏大为凄然道:“人生于世,忧患实多,生有何欢,死有何惧,号为高阳,若是死在太阳真君诞辰,可谓死得其时。”
日后你会少首佳作,不过想必以老兄你才气,应该不会太为难才是。
岂料这随口吟,居然也能与高阳幼年经历对上。
只能说是……
缘份呐。
苏大为向高阳公主叉手道:“公主,若是想多看几日,可以过几天再来。”
原本高阳,是强势,阳光,是刁蛮任性。
脆弱这个词,好像从不会出现在她身上。
但流放巴州十年,岁月早已磨平切,改变许多。
“公主,你说什?”
“斗百草,幼年在宫中,常与陛下玩耍,那时媚娘还是父皇才人,有时在旁看们戏耍。”
说是随便看看,这都快个时辰,好像她直沉浸在书中,保持着姿势不曾动过。
若非高阳公主偶尔睫毛颤动下,苏大为几乎怀疑自己遇到是座雕像。
高阳公主可以直保持不动,但苏大为确实是太无聊。
此情此景,脑中闪过李白《清平乐》,不禁吟道:“禁庭春昼,莺羽披新绣。百草巧求花下斗,只赌珠玑满斗。”
深宫里春日白天,只见到黄莹鸟长出新羽毛。
禁庭春昼,莺羽披新绣。
百草巧求花下斗,只赌珠玑满斗。
……
午后日光,斜照在春庭上。
高阳公主斜坐在阶前,手里捧着《大唐西域记》面上现出沉醉之色。
苏大为心中剧震:“公主慎言。”
句话冲出口,他忙补救道:“陛下既召公主回长安,必然已赦前非,公主与陛
“不急,你先陪说说话吧。”
高阳仰起脸,苍白面上,有种凄然。
苏大为也不得不承认,哪怕经过十年流放巴州生活,高阳依然很美。
不愧是当年太宗皇帝最宠爱公主。
“公主想说些什?”
高阳眼中流露回忆之色。
“这是们小时候事,你如何得知?是媚娘跟你说吗?”
“算是吧。”
苏大为额头见汗,心想只是无聊,见你坐在春庭阶上,刚巧想起这诗首。
对不住李白兄弟,来个文抄公。
在花下挖空心思玩“斗百草”,输赢赌注需要成斗金银珠宝。
原本只是随口这说,岂料直如雕塑般高阳,修长睫毛颤抖下,仿佛瞬间“活”过来。
“你如何知道此事?”
高阳公主抬头,苍白面上,双幽深带怨眼眸,还有殷红如花瓣唇,形成极富视觉冲击美感。
依旧是脆弱之美。
长长黑发,没有束起,而是任其自由散漫垂于肩上,倾泻在书页上。
充满种不可描述遣倦之感。
苏大为站在阶下,看着高阳公主,其实颇有几分尴尬。
他现在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
方才把书送来,说告辞,结果高阳公主说,请留步,就随便看看,会就还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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