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伸将目光从那张苍白脸上挪回来,又从袖筒里拿出张纸。
纸张最上方,赫然几个字,异常明显。
罪己诏。
范伸将那张纸抖开,也没拿给皇上看
忍辱负重,步步地规划,先是朱侯府朱枣,再是朱侯爷,接着便是朱贵妃,文王,还有他十万兵符……
那些他总觉得缺条线才能将其串联在起事情,如今也都豁然明白。
自己能有今日,早就是必然。
皇上猛地闭上眼睛,转过头去,不敢再同他直视。
范伸目光却直落在他脸上,看着那张脸变化莫测,又震惊,又激动,又难以置信,又恐惧。
皇上下意识外地想往后躲,却发现身子僵硬,无法动弹。
心头涌出来惊愕和恐惧,让他顾不得去想他适才所幻想所有切是不是泡汤,整个人便先被那真相所带来恐惧刺激得频频黑目。
恐惧,这多年被自己当成亲信人,在助他完成每个上不得台面私心之举,不仁不义密谋之时,心头却怀着滔天阴谋。
又恐惧,那人还是裴家世子,长公主唯儿子,曾经被他谋害全家亲外甥。
皇上不敢仔细去想,自己曾在他面前提起裴家之案时,他心里到底是何感想。
皇上愈发惊恐地盯着他。
那张脸咋瞧英气逼人,细细看,却又有几分入骨艳丽,周身透出来那股慵懒和高贵,明明白白地像极长公主。
这样张脸,竟然从没有个人去质疑过。
皇上曾经是生出过疑问,但他并没有去怀疑。
因为太过于荒唐,太过于离谱。
就算此时他闭上眼睛,那躺在床上不断发抖身子,也在证明这个真相,对他冲击之大。
范伸今日能来这,为便是这幕。
身形笔直地坐在那张木凳上,静静地看着曾经那个阴狠毒辣帝王,时隔十几年后,在自己面前,慢慢地变成个苍老无用可怜老人。
眸子深处波涛轻轻地翻涌而过,倒是比事先要平静很多。
许是这些年,自己在谋划过程之中,早就预料到今日结果,临到跟前,便也没有过多激动。
这些年,他有太多太多事情,都毫无保留地对他敞开心扉。
回想起来,自己在他面前几乎是透明,每桩龌龊之事,内心想法,他都知道清二楚,这样被他信任和信赖个人,突然说他就是自己害死裴家余孽,是曾经自己亲口当着他面,讲述其残害经过受害者,谁又能承受得这份真相?
皇上即便是缓过来那口气,呼吸也无法再恢复到正常。
他曾将这长安城能怀疑人,都想圈,觉得人人都有那个可能,唯独没有想到范伸身上。
从开始,他就在自己身边。
与世无争永宁侯府,怎可能同裴家扯上关系,侯府世子,又怎可能是裴家余孽。
当年他是亲眼看着他尸骨被收捡,那腰间还挂着他送给他块玉佩。
怎可能会错。
可就是这离谱事,如今当真就发生。
皇上目光在那张脸上,突然之间就找到太多熟悉之处,几乎没有丝怀疑,就断定跟前人,确实就是当初那个曾经被自己抱在怀里逗过,又亲手杀死亲外甥,裴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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