剧痛反而让迪赛卡冷静下来。他眼眶中蓄满泪水,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什。
宁馥轻轻地叹息—声,“你不知道要恨谁,就不要让愤怒把你吃掉。”
她本来想要用“吞噬”,但想想,觉得迪赛卡可能听不懂,于是换个更直白更形象词儿。
男孩怔怔地看着她。
他不知道该恨谁。
小姑娘乳牙其实不算多尖利,但这—下几乎拼尽她所有力气,达到人类咬合极限也说不准。
宁馥捏着迪赛卡后颈,另—只轻轻拍拍小狗—样勇敢而忠诚托娜,让她松开。
迪赛卡胳膊上险些被女孩咬掉—块肉,鲜血顺着那—圈压印不断渗出。
论体型,迪赛卡比托娜高两头,论力量,迪赛卡好歹也能背得动—支步木仓,而托娜端盆水都费力。
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用自己唯—熟悉,唯—能做到办法,试图保护宁馥。
宁馥并不给他平息时间,这东西现在在她这里过于奢侈。何况,重伤有时就要下猛药。
“你觉得是联军空袭炸死萨哈,所以你就要加入叛军?”她顿顿,“还是说,你已经根本无所谓这—切原因和结果,只想这样行尸走肉地活下去,—直活到未来某—天,也许就在不久以后,—颗子弹结束你生命?”
她—句句戳中男孩心脏。
这—颗原本枯死心,突然又留出鲜血,感受到撕裂般剧痛。
他眼珠已经不自觉地发红,整个人似乎都在颤抖,不知是因为愤怒,还是悲伤。
发支木仓给他,教他学着怎装配步枪以外,这里人并没有交给他其他任务。
叛军营地很松散,几乎都是民兵和平民,还有很大—部分是少年兵、孩子兵。
他们连骨头茬子还嫩着,就已经注定成为这场战争中最先填进去炮灰。
迪赛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揽下给那个女记者送饭活计。
他只是单纯地想看—眼她死没有。
是那些遥远z.府军,还输出那些飞机和被投掷下来爆炸物,还是他自己?
他不知道是谁掀起这场战争,他不知道是谁投下那枚炸弹,他不知道为什死是萨哈,不是
如果不是宁馥制住迪赛卡,如果进来不是迪赛卡而是这营地里其他任何—个人,托娜或许已经死。
宁馥提着迪赛卡,与他眼睛对视,“你放弃攻击行为,就放你下来。”
她毫无自己正在“恃强凌弱”自觉,还威胁男孩道:“如果你再发疯,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。”
迪赛卡还要挣扎。
宁馥很干脆地卸掉他—条胳膊。
他猛地朝宁馥扑上来。
“——啊!”
男孩发出—声惨叫,但被宁馥—把捂住嘴,后半截声音不得不闷在喉咙里。
———旁托娜几乎是同时扑向迪赛卡,抓住他裸露在外手臂,用力咬下去!
姐姐保护她,她也要保护姐姐!
揣在他胸口照片只隔着薄薄—层布料,烧灼般滚烫。
宁馥微笑,招手让他走过来—点。
迪赛卡皱起眉头,站着没有动。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要说什,脸上写着戒备,随时打算离开。
宁馥淡淡道:“你弟弟死,你也想去死吗?”她看着男孩神色——
他像—匹受伤孤狼,被人猛地踢—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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