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看面前温润如玉薛放离,又看看毫发无损仆从,再次深深地陷入迷茫之中。
他无声轻嗤,嗓音倒是温和。
“那便继续拜堂吧。”
喜婆自知方才在阎罗殿前兜圈,慌乱地擦擦额头冷汗,她堆起满脸笑,扯开嗓子喊道:“拜天地!”
“二拜高堂!”
“夫妻对拜!”
薛放离瞥他眼,“趁还未拜堂,送你走,你意下如何。”
当然不怎样,江倦拼命摇头,“愿长伴王爷左右。王爷生,是王爷人,王爷不在,可以替王爷守辈子王府。”
薛放离:“……”
他与江倦对视,少年乌黑瞳仁里片赤诚。手指又轻叩几下药瓶,良久,薛放离道:“既然如此,过几日再问你遍。”
话落,他低头轻咳几声,指间当真渗出几丝血迹。
杀他,不至于。
赶走便是。
思此及,薛放离缓缓开口:“咳血。”
药物似乎缓和他痛苦,薛放离又披上那层温文尔雅皮囊,只是神色之间却多出几分疏离。
咳血啊。
,出去时身冷汗,回来时又是身急汗,薛放离接过药瓶。
推拿大师趁机跑路,江倦低头看看,好奇心发作,他记得文中并没有明确地介绍过离王病,只说无法治愈,便问道:“王爷,您病是什呀?”
喉结滚动几下,薛放离服下药丸,目光却是陡然冷下来。
什病?疯病。
他漠然地望着江倦。
“送入洞房——!”
话音刚落,江倦突然想起什。
拜堂这段剧情是什来着?
——“离王是个深不可测男人,他令人畏惧,更令人恐慌。江念记得自己从下轿起就低着头,不敢窥视分毫,那路走得心惊胆战,更可怕是,中途他竟发病,江念目睹离王杀许多仆从,血流成河。”
江倦:“???”
江倦看见,唏嘘不已。
唉,没有过几天啦,小说里第三章你就没。
仆人给薛放离捧上金盆,他慢条斯理地净手,水波荡漾中,薛放离莫名想起江倦说过话。
——“愿长伴王爷左右。王爷生,是王爷人,王爷不在,可以替王爷守辈子王府。”
病弱至此,走几步路都会心口疼,能撑多久?
江倦睁大眼睛。
会引起咳血疾病,好像都蛮严重,难怪书里薛放离会在成亲第二日去世。
江倦叹口气,然后非常诚实地问薛放离:“王爷,你好点吗,还可以接着拜堂吗?”
“拜完堂,从此你便是离王府人,”薛放离轻叩药瓶,漫不经心地说,“本王时日无多,只会委屈你。”
“不委屈,”江倦眨眨眼睛,如果快乐做咸鱼也是种委屈,他真愿意委屈辈子。江倦真心实意地说,“王爷光风霁月,算是高攀。”
尚书府上不受宠三公子,说是从小在乡下长大,性格胆小又畏缩。他看不然。
胆子倒是大。从被送进离王府起,什都敢做,什都敢说。
想杀他,易如反掌。
不过……
薛放离想起少年眼神。没由来雀跃与期盼,明净得好似没有惹上丝尘埃,看他便是看他,没有惶恐,更没有不安,只是看着他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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