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往事,也是在确认齐修然身份以后,薛放离才想通。
他原以为,那阵子,蒋晴眉逆风执炬、不动即刺不伤,是在为齐修然思虑,原来是她悲切到极致,也被伤透心。
“嗡”下,齐修然大脑片空白,寒意也渐渐涌上心头。
“她以为你不来,是被父皇发现,日日为你忧心不已,结果你却改名换姓,娶姑母。”
薛放离语气又轻又缓,“兜兜转转,你要为她复仇,却也是你害死她。与其恨,你倒不如多恨些你自己。”
答应带她走人,没有遵守诺言。
答应带她走人,进宫求娶长公主。
“她恨,恨父皇,她……”
薛放离微微笑,“也恨你。”
齐修然愣,只觉得荒谬,“你说什?”
盯着齐修然看几秒,薛放离再次开口,“掳她入宫父皇,逼她生下子是父皇,让她疯癫苦痛还是父皇,与孤又有什关系?”
“你查得出孤见血就疯,却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死?”
齐修然笑道:“与你,总归是有关系,何况她恨你。”
“那你呢?”
薛放离笑下,“几年来,她哭哭闹闹地熬过去,怎就在那日崩溃?”
始至终,他姿态都优雅不已。
“这多年来,你不觉得可悲吗?”
薛放离说:“撕去人i皮i面i具,你却还是别人。”
齐修然怔下,本以为薛放离见自己,是要兴师问罪,却不想他会说这个。
“无所有,若想复仇,总得有所付出。”
齐修然浑身震,失神地看着他,嘴唇动又动,却是再吐不出个字,只能反复地说:“怎会这样?怎会这样?”
薛放离冷眼看着
薛放离淡声道:“若没记错,那日,你与父皇走在御花园,恰巧她也在御花园散心,她看见你。”
求娶长公主,是齐修然第次扮作苏斐月见人,他自然记忆犹新。
那日,他与弘兴帝同游御花园,是碰上散心蒋晴眉,当时齐修然不敢多看,只怕自己流露出情意,致使功亏篑。
再不复先前优雅与从容,齐修然眉宇之间染上几分迫切与焦急,他不可置信地问道:“她认出?那日,她当真认出?”
“她怎会认不出你,”薛放离平静地说,“你化作灰,她也认得出你。”
“她认出你啊。”
薛放离语气又轻又缓地说:“她自尽前,苏斐月病愈,进宫求娶长公主,她——看见,也认出是你。”
那些个夜晚,女人流泪满面,她既不发疯,也不理人,只是趴伏在桌上哭,不停地哭。
她话语破碎。
“爱欲之于人,犹如执炬。逆风而行,必有烧手之患……①”“如人在荆棘林,不动即刺不伤。妄心不起,恒处寂灭之乐。会妄心才动,即被诸有刺伤②。”
齐修然笑下,他是自己还是别人,他不在乎。
这些年来,他看苏斐月看过书,说苏斐月会说话,他确活成别人,只剩下具空壳,壳子里装满恨意。
也是这些恨意,支撑他到现在,是他活下来唯信念。
齐修然喟叹道:“只可惜,没能要你性命。狼血那次是,这次亦是。”
“你当真不知道自己恨错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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