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眸子虽然仍弥着水雾,却没再落泪。
陆之昀便将手从她柔嫩面颊移下,如实回道:“子时。”
听竟是都过子时,沈沅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心绪又开始紧张起来,只焦急地喃喃道:“得赶紧回唐府,不然舅父……”
——“已经派人同你舅父递消息,说你在这处。”
沈沅羽睫颤几下,又问:“那大人,是怎同舅父说…这件事?”
话落,沈沅赧然地掀开眼帘。
却正撞上他深邃莫测眸子。
她那颗怦怦直跳心,也骤然往下跌去。
清泪便如断线珠子般,又从她柔美眼中涌数滴。
见此,男人便用宽厚微粝大手捧覆起她巴掌大脸,亦用指腹将她眼泪抹去,态度也存几丝刻意温和,又问道:“嗯?还记得吗?”
陆之昀话音甫落,也走到她身前。
沈沅隐约记得,在她昏过去之前,陆之昀好像还抱着她去湢室,仔细地为她清洗番。
男人穿着浅灰色单衣,身后是被濛濛雨帘萦绕着如意菱花窗,他身姿挺拔地站在暖黄烛火下,气质难能存些颀身秀目冷隽。
但随着他离她距离愈近,那双深邃凤目瞧上去,也依旧凌厉摄人。
沈沅这时也想起马车里那些,令她面红心跳影影绰绰。
是被雨声和那悸颤难捱心疾扰醒。
甫睁眼,便见自己身上被人罩件质地颇软长衫,身下则是陌生且宽敞架子床。
这宽大长衫上,浸染着松木冷冽且旷远气味。
沈沅再仔细地比量番,这长衫廓形,便猜测这件长衫应该是陆之昀私服。
思及此,沈沅白皙如瓷面颊也染上淡淡绯晕。
陆之昀语气淡淡地回道:“让江丰同你舅父说,你在回府路上遇见打劫恶人,被侍从救下后又逢大雨,便和你丫鬟暂时留在别馆。”
唐文彬直都很敬佩陆之昀,对他品行也贯放心,而且陆之昀在坊间传闻中,也是个从不近
沈沅没有避开陆之昀碰触和靠近。
因为扬州夜雨未停,她只有同陆之昀有肢体接触,才能缓解心疾带来折磨和痛苦。
她亦觉得,这时自己不能受心疾影响。
靠近他,也是想理智下来,同他好好地谈谈。
沈沅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,柔声问道:“大人,现下是什时辰?”
她好像咬他口。
也摸全,他绵亘于整个右臂狰狞长疤……
除却羞赧,想到这些,沈沅心中也蓦地涌起恐慌,她下意识地往后退着步子时,却不小心地踩到这曳地长衫衣摆。
在她即要摔倒时,陆之昀已然握住她纤细手腕:“别动。”
在沈沅站定后,他又低声问:“你还记不记得,刚才都发生些什?”
她耐着身上种种不适,亦用纤手撑榻,从架子床上艰难地坐起来。
见内室空无人,沈沅便赤脚下地,想要去寻些水喝。
陆之昀身量比她高出太多,故而沈沅刚站定,身上长衫衣摆竟也曳在地面,并随着她走动,不时地发出着窸窣声响。
——“醒?”
听见男人低沉且熟悉声音,沈沅还没走到雕花红木桌旁,便顿住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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