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房这才清醒过来，连忙低下头，回禀道：“在。”
云乔言简意赅道：“别声张，带路吧。”
来见陈景，并不是
时兴起。
打从裴承思对行刺之事遮遮掩掩起，云乔就知道，自己八成难从他那里得知确切
真相
。
就算栗姑已经不在，她却还是不想将这件事情就此
当初她尚未寻到裴承思，被田仲玉坑害入狱。因想着逼她低头，头两日甚至压根没有给她饭食。
若不是栗姑将自己分些给她，伤病之下，兴许早就悄无声息地死在牢狱之中。
那时她同栗姑提起自己夫婿，仍是满腔爱意，栗姑笑她是个“傻子”，她也不以为然。
可回头再看，就连她自己，都忍不住笑声。
栗姑是为她挡箭重伤，如今故去，尽可以风光大葬。
她可以为报仇将自己折进去,却不想让云乔再受累。
云乔听出她话中意思来,未置可否，只紧紧地抿着唇，血色褪尽。
栗姑无声地笑笑，漫无目地与云乔聊几句，声音渐渐微弱下去。
她目光之中带着些怜悯与疼爱，轻声叮嘱道，“阿乔，无论何时何地，都要记得，先爱你自己。”
云乔红着眼，用力点点头。
生老病死,大都非人力所能及。
云乔少时就明白这个道理，可如今看着栗姑身体每况愈下，仍旧备受折磨。
她忍不住想，如若当初未曾离宫,又或是离宫时多带些人……兴许就不会发生这样事情。
可事到如今,说什
都晚。
太医们不计代价,竭尽全力,也只不过让栗姑多撑几日罢。
可云乔却并没这做，只是依着栗姑意思，修整桃子那被毁坟墓，将她葬在旁。
两块石碑立在处，栗姑终于能如愿以偿，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女儿，好好护着她。
云乔这回出来，压根没请示裴承思意思，亲自给栗姑上过香后，她也并没立时回宫去，而是先去陈家。
云乔从别院悄无声息地过去，门房认出她时，惊得目瞪口呆，开口更是结结巴巴。
“太傅可在府中？”云乔问。
栗姑心满意足地闭眼，声音已是微不可查：“
见桃子去。她怕黑，想必等阿娘许久……”
话音刚落，云乔便觉到与自己相握手卸力，毫无声息地垂在那里。
忍许久眼泪霎时滚落，如断线珠子似，砸在腕上。
宫人们都知道皇后这几日脾气不似往常那般好，如今谁都不敢打扰，最后还是芊芊上前去递帕子，轻声安抚道：“云姐，节哀顺变吧……”
看着栗姑那安详面容，云乔不由得想起，当年在京兆府大牢之中情形。
这日午后,昏迷许久栗姑难得清醒过来回,在窗边发愣云乔立时觉察到，快步上前。
栗姑含笑看着她,神色温柔而平和，就像是个慈爱长辈。云乔只觉着眼酸,按按眼尾，竭力压制下去。
“春光真好啊……”栗姑感慨句，握着云乔手微微用力，“阿乔，你为做已经够多，有些事情,不必勉强。”
尊卑犹如天堑，蝼蚁就算粉身碎骨，也不见得能让豺狼折损什。
入宫这些时日，栗姑早就看明白裴承思这人，也很清楚以平侯势力,只要不是谋反,便出不什大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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