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决绝态度如利刃般,破开他那些自欺欺人安慰,榨出些尚未泯灭良心来。
他是喜欢云乔。
若非如此,当年不会与她成亲,后来也不会想方设法地,给她皇后之位。
只是除云乔,他想要还有许多,所以仗着她对自己情深,要她忍让。
兴许是云乔从前对他太好些,以至于他忘,再深情爱也会有耗尽天。
“朝前看,便不再爱你,也没留下意义。”
“宫中这片天地已经看烦,只想回家去,天高地阔,最好不要错过深秋桂花香……”
“也看厌你。”
“爱,从始至终都是那个青衫落拓书生……眼见就喜欢得不得。”云乔从头到尾都未曾看裴承思,声音愈发微弱,自顾自道,“只可惜从他入京开始,就已经死……”
“……你亲手杀他。”
裴承思张张嘴,不知该如何辩解。
他想说自己是被时势携卷着到今日地步,别无选择,可对着云乔那仿佛将他灵魂都看透目光,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。
云乔不再是从前那个,他说什便信什傻子,对着眼前这情境,裴承思终于也无法再为自己找借口。
彼此心知肚明,他并不是当真“别无选择”,只是衡量利弊之后,选择“捷径”而已。
就像是大多数帝王那样。
脉孩子。哪怕会伤及自身,也在所不惜。
裴承思呼吸滞。
相处这些年,他体会过云乔温柔,也知晓她坚韧,但从没见识过她这样近乎狠厉决绝。
以至于,竟不知该如何应对。
见云乔目光愈发涣散,呼吸微弱,他有些慌乱地攥住云乔手腕,倒像是怕她会凭空消失样。
贪心不足,总要付出代价。
玩弄权术人,也难免会自食苦果。
眼见着云乔合上眼,呼吸愈发微弱,裴承思彻底慌神,紧紧地拢着
她向来如此,先前爱也好,如今不爱也罢,说得明明白白。
满朝上下,怕是寻不到比她更坦诚人。
裴承思听得愈发喘不过气来,只觉这断断续续话,如同凌迟,刀刀剐在身上。
权势迷人眼,他坠入其中之后,沉溺于此,还想着将云乔并拖进来沉沦。
可云乔还是挣脱。
他迷恋玩弄权术,像是吸食阿芙蓉,沾染之后便上瘾,甚至度用到云乔身上。
可事情并不会总是如他所愿,终于还是弄巧成拙,遭反噬。
“你总是遮遮掩掩,那就由来说吧……”云乔挪开目光,看向床帐上流云绣纹。
“你当初说得没错,万事要朝前看,人是不能活在从前。”她声音轻飘飘,神智也有些涣然,模糊视线中浮现出当年渡口初见时晏廷模样,无声笑笑。
“曾想过效仿太后,可她入宫是为提携家人、光耀门楣,……只是为你而已。”
略过方才那大不敬言辞,裴承思低声道:“太医马上就会过来,为你诊治,调理身子……”
见他直到这时还想着回避,云乔不由得嗤笑声,后又叹道:“你怎会变成这样啊?”
权势与岁月将她曾经爱慕过书生变得面目全非,思及旧事,真真恍如隔世。
若早知有这日,她绝不会入京。
哪怕是当他死,也远远好过今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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