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承思愣愣,终于反应过来,下意识反驳道:“不行。”
话说出口,他意识到自己态度带贯强硬,随即放缓语气,解释道:“旁要求你尽可以提,但离宫……不能应允。”
像是早就料到他反应,被拒绝之后,云乔神情也没什变化,只专心致志地喝着茶水。
两相沉默下来。
只是云乔不慌不忙,可裴承思却无计可施,每刻都犹如煎熬。
他将呼吸放轻些,既盼着她醒,也怕她醒。
长睫微微颤动,云乔艰难地睁开眼。
钝痛袭来,她皱眉忍下来,过会儿,才后知后觉地留意到旁裴承思。
云乔目光扫过去,裴承思却下意识地挪开直紧盯着她视线,似是不敢与她对视。
“阿乔,”裴承思声音沙哑,“想许久,过去种种确确是不对……”
从当年渡口初识,到相知相许,再到成亲后恬淡日子……虽无权无势,也谈不上富贵,但挑不出什不好来。
直到入京,戛然而止。
他从前并没特地怀念过旧时光景,只门心思地投身朝局,想着将根基扎得更深些,翻手为云覆手为雨。
如今沉下心再想,早年在虞家寄人篱下,入京之后处处提防、勾心斗角……
在平城那段时日,竟算是他此生最闲适段时光。
自己来走那步。
经年未见,裴承思较之先前变不少。
明明相貌未改,可却再不似从前那般温和,眉眼锋利,带着些权势养出雍容华贵,漫不经心看过来时,叫她心跳都不由自主快些。
她跪在裴承思面前,为兄长冒失请罪,又借机提起早年旧事……
终于还是赌赢。
他不想驳云乔意思,但更不想放她离开。
裴承思毫不怀疑,若自己当真松开手,她会头也不回地离开,此生不会再回京。
他没敢碰云乔手,虚虚地覆在锦被上:“阿乔,你再信回。”
云
云乔却并没由他将话说完,自顾自道:“渴。青黛呢?”
裴承思随即起身,亲自倒盏茶来。
外间伺候宫人兴许是没听着,兴许是听着,但谁也不敢进来打扰,始终未有动静。
云乔没要他喂自己,抬手接过,捧着茶盏小口抿着。
她润润喉,不躲不避地看向裴承思:“你若真觉着对不住,便答应要求吧。”
而云乔,是他与那段时光唯联系。
早前,他高高在上地责备云乔不识大体。
而如今,他从名利浮沉之中挣扎出些许,借着云乔回看来路,终于明白,她为何会近乎绝望问出那句,“你怎会变成这样啊?”
满眼春风百事非。
裴承思动不动地坐在那里,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,觉出云乔手指微动,蓦地回过神来。
对于这事,父亲倒是没说什,依稀有些乐见其成意味,母亲却是痛心疾首骂她傻。只是木已成舟,无论认同与否,都只能送她入宫。
虞冉原想着,自己与裴承思相识这些年,情分非旁人能比。皇后商户女出身,俗得很,不过是抢占先机而已。
可眼下,她到宫中,却开始拿不准。
这晚,不少人都没能歇好。
裴承思在床榻旁守整夜,定定地看着云乔苍白面容,脑中翻来覆去回想这些年来种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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