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要去接,却怎都挪动不脚步,就像是被牢牢捆住样,压根动弹不得,只能看着女儿从榻上坠落……
骤然惊醒时,裴承思只觉着心跳如擂鼓。
他透过床帐看见外边隐约烛火,缓会儿,才总算从梦魇中挣扎出来。
值夜内侍听见动静,立时警醒过来,等许久之后,听见帐中传来声沙哑吩咐:“再多添些安神香。”
云乔下意识抬头看向他,沉默瞬后,莞尔道:“会。”
灵仪在宫中这段时日,云乔心情显著好不少。
但她终归是外边人,在太后那边小住十天半月后,就被家中给接回去,云乔也恢复从前沉静状态。
裴承思将此看在眼中,嘴上虽没说什,但心中却忍不住想,若他与云乔孩子留下来,两人之间兴许会好上许多。
他与云乔孩子,应当是聪明伶俐,格外讨人喜欢。
“……“云乔动动唇,不知该说什好。
傅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,漆黑眼眸中清清楚楚映着她身形,目光澄澈得让云乔几乎不敢直视,
说话间,灵仪已经往这边来。
云乔撇去犹疑,飞快道:“若要帮忙时,不会同你见外。”
傅余心中清楚,不可能立时从她这里问出所有事情来,得这句后,已经算是心满意足。
傅余没平日在她面前言听计从,说这番话时,神情与语气都透着些严肃。双剑眉星目望过来视线,倒让云乔莫名心虚起来。
直以来,云乔都是将傅余当作自家弟弟看待。哪怕他已经高出自己许多,说话时得仰着头,依旧没扭转当年观念。
如今猝不及防地被他说教番,直接愣住。
“知道,有人叫你失望……”傅余语焉不详地说这句,声音放轻许多,“但不会。”
“信。”
若是个皇子,他会亲自教导,绝不让孩子经历自己少时苦难;若是公主,他会视若掌上明珠般宠着、纵着……
明知道不会覆水难收,不会有“如果”这种事情,遍又遍地想,除折磨自己外毫无用处,他却还是难以抑制。
裴承思甚至做过个梦。
梦见不知何年何月冬日,落着鹅毛大雪,云乔在榻上陪着孩子玩,教她解九连环。见他回来,为他拂去肩上雪花,含笑催他给女儿讲故事。
玉雪可爱女儿从榻上爬起来,边叫着“爹爹”,边伸开双手扑过来要他抱。
他眉眼舒展开来,笑道:“既答应,可不能出尔反尔。”
云乔瞥他眼,也随之笑起来:“自然。”
“娘娘还是笑起来好看。”灵仪走近之后,煞有介事地感慨道,“这回见着,您仿佛不像从前那般爱笑。”
云乔低下身替灵仪拭去额上细汗,略带无奈地解释道:“是近来事务有些多……”
她话还没说完,傅余忽而开口道:“会好起来。”
云乔怔怔地看着傅余,只觉着心上最柔软地方像是被人捏把,随时泛起酸涩来。
但与此同时,又莫名有些安心。
她曾经头扎进情爱之中,全身心地相信裴承思,只是后来种种,将她信赖与感情消磨殆尽。
在这皇城中,利益捆绑与交换,比看不见摸不着感情更可靠。
所以她才会权衡利弊,找上陈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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