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旨下得急,催得也急,傅余不敢耽搁,只得匆匆收拾行李启程。
芊芊早些时日随着元锳出远门做生意去。云乔离开后,她大哭过场,随后彻底立起来,再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小姑娘。
傅余修书封,将来龙去脉与自己安排讲明,至于如何选择,则由她自己决定。
离京前日,傅余与相熟朋友在聚仙楼大醉场,算是饯行。
直到明月高悬,他醉眼朦胧地回到家中,却见着个意料之外人。
如今陈家势大,为避嫌,若非被裴承思主动问到,陈景很少会指手画脚。他冷眼旁观,总觉着这位圣上日渐沉默表象之下,压着越来越严重心病。
那是云乔留下来沉疴。
陈景早前以为,云乔离开之后他会渐渐想开,可直到如今,并没有好转迹象。
“等寻着合适时机,会帮你把。”陈景承诺道。
傅余并不是那等斗鸡走狗纨绔,再这无所事事下去,怕是都要闲出病。
没约束,尽可以慢慢耗。
傅余趁着年节前后离京,机缘巧合之下在尹城岳家见过云乔,随后回平城祭祖。
他原想着回京之后就该尘埃落定,是官复原职也好、贬谪也罢,总该有个定论。哪知圣上竟像是将他给遗忘似,始终未定。
“圣上究竟是想如何?”
入夏后,天气日渐炎热,难免叫人心烦。傅余在京中闷数月,忍无可忍,最终问到陈太傅这里。
“怀玉?”傅余曾因云乔缘故与他打过交道,认出来后,立时清醒不少,“你怎过来?”
“将军可知道她在何处?”怀玉并没用“先皇后”来称呼云乔。
就算不指名道姓,傅余也知道他问是谁,心中浮现出不祥预感:“何事?”
怀玉眼眸深沉,低低地叹口气:“圣上怕是已经得知。”
不过说来也巧,陈景还没来得及安排,裴承思倒像是又忽而想起傅余这个人,骤然下旨,将他调回西境。
这明升暗降调令来得突然,朝野下上议论纷纷,揣度着圣上意思,大都觉着小傅将军仕途大抵是到头。
傅余对此并无异议,甚至乐见其成。
他早就在京中呆烦,尤其是这半年,时时盼着能回辽阔西境,不再掺和朝局争斗,天高地阔地跑马、练兵。
与此同时,他又隐隐觉着不对劲,总觉着这事里透着古怪。
“这点也没想明白。”陈景喝口温茶,不疾不徐道,“圣上心思,是越来越难猜。”
裴承思刚即位时,看起来唬人,实则虚张声势,许多决断都透着青涩。但自打云乔离开,他大病场后,倒像是想透不少事情。
很少再有那种自以为聪明举措,也不再急着扶持心腹。
除偶尔独断专行,挑不出别错来。
有先帝昏聩衬托,裴承思那点短处并不显眼,两相对比,老臣们大都倍感欣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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