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生进入,打断商陆回答。是个高大白人,先是手量额温,继而查看点滴,确定切正常后,她取下挂在侧病例本:“感觉怎样?视线模不模糊?有没有觉得头晕?来,抬手,好,换只,抬腿,很好,换右腿。来听下,”她挂上听诊器,“咳嗽声。”
柯屿依言咳嗽声。
“没有大碍,继续吃药,静卧修养。”
“……”柯屿仰卧着扶下额,“是差点死?”
“发烧变成肺炎,在这种地方,肺炎比失血危险得多,”商陆淡淡地说,“你想比早死?”
·
消毒水味真他妈难闻啊。
在睁开眼睛前,身体首先感知到身边有人坐着,也许是在床沿,也许是在旁扶手椅上。开着窗户中有风涌入,带着雨后天晴清新和干爽,在微弱风声中,声纸面翻页哗啦声轻轻响起。
柯屿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是雪白天花板,眼眸转向侧,连带着脸也在淡蓝枕头上侧过去。商陆穿着灰色运动短裤坐在椅子上,右腿膝盖处打着厚厚绷带。他手里卷着剧本,审阅眸光如既往专注。
柯屿抿抿唇,想笑,结果爆发出惊天动地咳嗽。
但手指头很冰,只有当柯屿眼泪滴在他脸上时,才是他唯在人间能感知到触觉。
你别哭。
宝贝。
飞机降落在医院停机坪,急救通道早已打开,担架车滚轮飞溅起雨水,潮湿明亮走廊内,柯屿被阻拦在急救室外。他松开商陆手,看着它从担架上垂下。时间被拉到很长,周围声音都消失,包括巨大应急发电机轰鸣,柯屿只听得到自己沉重、恐惧呼吸声。
如果——如果,这就是他和商陆最后次肌肤相触——
柯屿无语:“那让抬腿干什?”
商陆也跟着无奈下:“别问,不知道。”
柯屿视线转向商陆腿。
“还能跑。”
商陆轻言,言简意赅而轻描淡写,柯屿几乎就要滚下眼泪来。他不想再在商陆面前哭,好像
见鬼,咳得他胸腔都痛。
商陆抬起眼同时已经扔下剧本,他扶住桌角——不知道怎做到,只能单脚行动人竟比医护更快地到柯屿身旁。
“醒?”商陆抚开他额发,“比还能躺。”
他很深地凝视进柯屿眼睛里,虽然脸上什表情也没有,但垂敛温柔眼眸却让人感觉他是带着笑。
“你腿怎样?”
“柯先生!”Mike当机立断拦住他,近乎半捆半抱,“相信医生,已经到医院,只要止住血输上血,切都会平稳!”
蓝色卷帘拉上,医护脚步纷杂,手术刀剪刀镊子在银色托盘内被反复拿起,被染红止血棉花大团大团压入伤口,血浆告急从助理医师带有口音声音中喊出,传入墙之隔柯屿耳中。
他倚着墙根而坐,两手搭着膝盖,头深深地埋下,继而粗,bao地抹把脸。
没事,没事,没事……柯屿心里遍遍重复、遍遍地默念,逐字逐句,字字郑重。也许是八百遍,也许是第千遍,折页门被推开,急诊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出,递给柯屿个如释重负表情。
柯屿扶着墙,本能地喘下,个笑还未完全浮出,他眼前黑倒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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