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上坐在榻上,像往常那样半闭眼睛等人料理妥帖,然而旁人告罪最多不过是走个流程,她这份却是实打实。
除流程和手法是对,似乎哪样都不合他心意。
她梳头时候不大敢用力,该着重打理地方她按摩力道显得有些轻,可梳到发尾时候又偶尔不小心地梳落几根头
但这分明是太后有意推她,要她在皇帝面前露个脸,她不进去也不成。
“奴婢省得,”云滢也不是没有给人通过头,只是伺候官家未免须得小心些,“定当谨言慎行,不敢妄议朝政。”
她才见过官家几面,就算是宋嬷嬷不同她这样说,她也没有那份底气敢在皇帝面前议论大臣。
宋嬷嬷止步于侧殿门前,只留云滢个人进去。
守在旁边江宜则见来不是给太后素日梳头女官,反而是那日在延晖阁见过女子,不免有些惊讶,但他也算是油锅里历练过老油条,旋即明白太后意思,轻轻上前禀道:“官家,云姑娘来。”
进殿后目光所及之处,便知道杨充媛并没有留在这里必要,她自己能知情识趣当然是再好不过,“你身边那个养女留下来,吾还有事要吩咐她。”
云滢身形微微僵,太后叫杨充媛回宫,却吩咐她留下来……
杨充媛笑着应声是,可是藏在披风下手还是无意识地攥紧。
她要太后想起云滢来,说到底还是想着叫官家惦记起自己好,而不是踩着她上位,官家留在庆和殿里也就罢,偏偏是在太后清宁殿得官家青眼,那她不是白为人做嫁衣裳?
太后对于嫔妃心里怎想并不在意,她瞧眼云滢,闲适地品口茶汤才与宋嬷嬷交换下眼色,“带她过去罢。”
论起来她并不能当得江都知这样叫她,不过人在御前,她能少说些话就少说些,没必要为这种事情反驳。
官家已经卸头上发冠,将发髻打散坐在榻上,他瞧着菱花镜中模糊身影,不置可否:“可会梳头导引术?”
云滢轻轻点下头,“从前学过些,只怕入不得圣上眼。”
圣上没再说什,江宜则知道这就是要云滢来伺候意思,官家平日用梳具都有定规制,又是近身之物,服侍内侍每日都会仔细携带,以备不时之需。
“奴婢得罪。”云滢口中告罪,拿起粗齿梳子先上手,她并不清楚皇帝素日习惯力度,也只能摸索着来。
云滢随着宋嬷嬷往里间去,心里满怀忐忑,倒不完全因为杨充媛离去时瞥她那眼,还因为宋嬷嬷嘱咐她……去为官家梳头。
“姑娘不必紧张,官家待人极为宽厚,平常御前人若是伺候得不好,官家都不见得会申斥。”
宋嬷嬷在宫中这多年,对于太后想要敦促皇帝纳美生子事情见怪不怪,她也算是看着圣上长大老人,知道圣上素日脾气:“只要姑娘不是在御前说些什不该说话,陛下不会迁怒于你。”
之前那个梳头女官也算是皇帝用得顺手人,圣上要换她也是因为她私议前朝,而非是伺候得不好。
云滢当时在殿中也是听到,然而圣上如今恐怕正是头疼,又点名要是清宁殿里梳头娘子,她进去若是伺候得不好,只恐天威难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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