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有什?”圣上唤她起身,面上亦有淡淡倦色,他瞥眼侍立在旁侧江宜则,“这些活计原也不是你该做,想来是有人偷懒,又或是故意磋磨新人。”
御书房中从没有过红袖添香这样风流雅致,想想也知道是谁安排下事情。
江都知则显得不慌不忙许多,他向官家行个叉手礼,“奴婢想着云娘子出身官宦之家,于书墨上服侍自然比奴婢这些粗人要强上许多,故而斗胆,还请官家恕罪。”
底下人时常会揣摩天子喜好,只要心思用得合乎圣意,皇帝也不会来计较这些小聪明,左右这些奏折是永远也瞧不完,圣上见内侍已经在内间掌灯烛,坐便不像方才那样笔直端正,他半倚着紫檀坐榻扶手,按按隐隐酸涩晴明穴,“叫宜和进来,晚些安排布膳。”
这就是要让梳头内侍进来伺候意思,江宜则对圣上素日习惯如指掌,正要领命下去吩咐,却听见官家含笑发问:“怎突然委屈上?”
后宫娘子们镇日无聊,时常会比较自己与他人容色首饰,争相斗艳取巧,祈盼圣驾降临,云滢在教坊司时候也不免会对天子起居生出些好奇,但等她真来到福宁殿之后才发现,圣上日常远没有她想得那样有趣。
天地万物、亿兆生灵,无数国情琐事将皇帝缠得脱不开身,圣上每逢上朝必得卯时起身,午间小憩半个时辰又要在书房议政览书,这样日复日下去自然是叫人身心倦怠,没什其他精力再留给后宫娘子们。
皇帝是个沉静少言男子,或许是处于天下之父位置上,就当有拂云万里胸怀,即便臣下们有什错处,圣上也不会轻易厉声呵斥,或者迁怒于身边人,云滢站在他身侧,只能通过观察皇帝手指握紧奏疏时动作来揣测他心意。
只是有点云滢有些想不明白,天子身边人都是各司其职,不敢越雷池半步,但是江宜则身为入内内侍省都知、官家身边最亲近内侍,却是自作主张。
殿中这多宫人内侍,可这位总管竟像是没看到样,她来之后直接吩咐她在茶水房中点茶,而后那些面见皇帝臣子走,又使唤她来御前研墨。
江宜则有些吃惊,他悄悄望眼圣上,不望还好,瞧上眼后立刻将头颅埋得更低,退出屏风之外,天子闲倚在座上同身侧女官说话,将她研墨所用那只手捉住,面上含无奈笑意,“林教习说来也是个严正人,若你平素也是这样爱哭,她是怎受住?”
他本来想着这个姑娘既然已经伺候过研
“在想什?”
不同于云滢只敢在心中揣摩天子心意,皇帝身为上位者自然随意许多,圣上批复完本奏疏后正欲提笔来蘸砚中朱砂,见云滢原本白皙指尖微微泛红,研墨速度也缓下去,便随口打趣句,“才伺候朕半日,就觉得累?”
不同于在延晖阁那次,现在她是实打实研许久墨,注意难以集中,有时候会神游天外,想些别事情。
云滢本来见官家心神直停留在奏本上,以为松懈片刻是不会有什事,没想到反而被人看个正着。
她面上阵羞愧热意,连忙跪到御座之侧请罪,“奴婢方才走神,还请陛下责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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