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宜则正要为官家宽衣,却听见皇帝漫不经心地吩咐道,
“御林军寻到驸马之后不必护送回长公主府,直接叫他宿在内省,明晨过来见朕。”
圣上并没有问责意思,可还是叫云滢有瞬间发愣,她低着头羞愧:“因为官家胸怀宽广,不会如同别人样取笑奴婢,若不是官家垂怜体下,奴婢也不知道能在谁面前说这样事。”
“再再二,不能有再三,”她有些想用圣人怜悯苍生来堵他责备,然而皇帝却缓缓开口:“你御前失仪,朕总该罚你些什,才叫你长些记性。”
云滢“啊”声,她局促不安道:“奴婢所有皆为陛下所赐,不知道罚些什才能叫陛下称心。”
她半仰着头疑惑,尚不知天子是何用意,只是依靠直觉,莫名感知到些危险。
圣上平和地看向她,他平日里沉稳气度很容易叫人忽略天子身为至尊不容人抗拒强势,毕竟他居于天下之高,要得到些什是再轻易不过事情。
不成文约定,选取名门出身新科进士为驸马,却又惧于言官议论,不肯为驸马再进步破例,让他入朝任实职,生生断送驸马前程抱负,叫他生屈居于公主裙摆之下。
这样凑成对夫妻,要想过下去总得有个人屈就才行,先帝在时候驸马还好些,等到同长公主不大和睦太后临朝听政、与驸马交好秦氏成为外戚以后,这位才子哪里还肯味地做小伏低?
皇帝轻笑声,敲敲她额头:“哪来这些歪门邪说?”
看着是清醒些,连自称都换回去。
“还想哭?”圣上语气似是在捉弄她:“元夕三日不设宵禁,车驾再在这里停留刻钟也无妨。
他身上尚有些残存酒气,只不过两人都是饮过酒,因此云滢也没觉出什不妥,只知道他仍如以往那般端方。
直到圣上伸手轻轻抬起她下颚,在她因为紧张而倏然闭紧眼睛上翩然落下吻时,云滢才觉察到男子带有侵.略性热意……与自己不可自抑慌乱。
室内灯如豆,虽然没有过多亲昵,却别有种风流缱绻意味。
夜深人静,窗外遥遥传来阵阵敲铃声音,大抵是公主府中提铃下人在四处行走。
圣上站起身来吩咐内侍进来更衣,尽管云滢退出去时候并不像是发生过什样子,可几位内侍侍奉时候不敢四处乱看。
云滢擦擦眼泪,她摇摇头,“有官家在,就不想哭。”
这话并不能叫人信服,他直就在这里,她照样是伤心难过。
云滢被圣上那略含戏谑地瞥弄得脸上滚烫,她支支吾吾地解释道:“也便只有官家这样御下宽和人,才能容得下奴婢这样失仪。”
“所以朕合该被你弄得这样头疼?”
待她好人反而要受着她委屈任性,皇帝被这强盗样逻辑气笑,不过其实也说不上怎生气,否则此刻云滢也不能站在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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