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内廷规制,向来参照先朝,卿来问朕,还不如去问都知与皇后。”圣上抿口茶,已不如先时有兴致:“不过这些为朕家事,又干卿底事?”
他鼓励臣子因为先前事情而赶来奏报于上,但是这并不代表内廷发生点小波澜,也被人当成天大事情。
“不在其位,不谋其政,内廷采选历来由内侍省负责,确实不是臣所能议论事情,”范知贺坐在下首,面上倒还平静:“但臣以为,内廷粉黛三千,宫娥盈列,哪里还不够陛下受用,若是抢夺臣妻入宫,只为天子时之幸,臣却觉不妥。”
他话音刚落,圣上便已经将手中茶盏掷于地上,透亮白瓷碎成尖锐薄片,四分五裂,空旷内殿发出叫人害怕脆响,在内服侍近侍都被范知贺口无遮拦和天子怒气所惊,魂不附体地跪到地上。
江宜则还算是比较好,他是跟随在圣上身边亲近人,又是掌管内侍省,女子入选与陪寝君王事情他再清楚不过,因此斗胆发言:“范相公这是哪里话,圣上已经停今年选秀,下令许民间自由婚配,宫中节俭,甚少举行大宴,奴婢虽然是内官,也知陛下端正自持,并不曾与臣妻私下见面。”
在府衙,怎来行宫?”
臣子行大礼,当然是有大事要禀奏,只是事先圣上收到他往行宫拜谒奏折,并不曾说明情由。
“回陛下话,臣因受人状纸,方来惊扰圣驾。”
范知贺当日接到拦路人状纸,起初只是以为哪家豪强见人家妻子美貌,强占他夫人,毕竟这个年纪,又有丫鬟随行,该知道家境还是不太差,就算是拐卖妇人那起子东西,也该知道有些是不能招惹。
谁知道把人叫进内堂细问,问出事情竟然与今上有关。
范知贺长久不侍奉天子,恐怕还不知道如今宫中风向,就算是圣上想要纳娘子,明光堂里那位也不会准。
更何况是臣子妻子,皇帝就算是再怎猎/艳,还不至于抢到臣子身上。
“范卿,”过良久,圣上才看向他,声音里隐隐有着怒气:“你知道你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吗?”
“臣若无实据,自然不敢妄言,”范知贺跪倒在地,神色间满是坚毅:“臣近日得乞丐拦路喊冤,接过状纸方知,那名乞丐原本是汴京城中名小吏,数月前新婚妻子遭人强抢入宫,他求告无门,又被撤官职关入大牢,出狱之后贫如洗,家中母亲卧病在床,只能靠乞讨到臣府衙中告状申冤。”
打官司是件耗财耗力事情,普通百姓家中,若
“臣敢问陛下,内廷之女何数?”
圣上对这种开头已经很熟悉,神色也渐渐沉下去。
——没有谁会愿意外臣直盯着自己家里事情,若说皇帝像是个长舌妇样,天天去问臣子昨夜与哪位美妾宿在处,妻子与旁小妾吃不吃醋,又或者有没有意思再添上两房,臣子们表面得五十地答,可心里怕是也得悄悄不敬地想,圣上管得也忒宽些。
奈何作为君主,国事与家事原为体,臣子们想劝谏内廷之事,皇帝也不好直接驳回去。
平日里被问问也就罢,偏偏这些时日皇后始终未出凝清殿,贵妃有身孕,又得他钟爱,只怕前朝也有人要沉不住气,问上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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