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在那个时候,六岁
直到黛安去世。
她死那天,天气晴朗,肥沃卢瓦尔河谷中品丽珠葡萄获得大丰收。对于葡萄园人来说,这是美妙年。
离世前这段时间并不算痛苦,晓香用自己攒钱为黛安购买大量镇痛剂,让她濒死之际减少很多痛苦。
楼下西班牙人喝多,借着酒劲儿疯狂大骂,在宽阔大厅中嚎叫着摔打桌椅。
楼下狭窄阁楼中,晓香安静地紧紧握住黛安手,想要给她多点温暖。
个甚至连私生子都算不上孩子。
黛安也为此付出代价,她被自己先前工作教会学校辞退,辗转来到图尔特,在好几家店中打过工,最终停留在这家中餐馆中。
那时候中餐生意也并不太好做,尤其周围开更多、廉价土耳其餐厅,黛安病倒后,兼职做不成,拿到薪水也越来越少。
克劳斯主动和店里西班牙人谈判,他愿意提供些力所能及服务,譬如擦桌子、洗餐盘、打扫卫生等等,只希望对方能够给黛安多点点钱,他可以用这个钱去购买些母亲服用止痛药。
对方同意。
黛安有着棕色头发和眼睛,但克劳斯头发是金黄色,眼睛是绿色,这种为人所称道美丽组合。
这样头发和眼睛让克劳斯帮餐馆招揽到不少顾客,晓香和黛安特意将他装扮成小绅士模样,让他拿着牌子在门口做促销活动。
尽管店里能提供中餐只有那几种,但仍旧有不少顾客乐意上门,购买份,尝尝。
偶尔也会吸引些奇怪客人,用怪异目光打量他——晓香会将他带回餐馆内,友好地询问对方是否要用餐;如果不话,请离开。
这时候克劳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发色和瞳色,会如何吸引某些具备奇怪爱好人。
晓香没有信仰,她只能笨拙地念着圣经,希望这种不虔诚朗诵能够将虔诚信徒送上对方理想中天堂。
阳光将两个瘦弱女性背影拉成漫长、深色碑。
黛安并没有给克劳斯留下什嘱托。
句也没有。
克劳斯在晓香中餐又住半年,晓香成功选择离婚,拿到法国国籍同时获得自由。但她并没有成功带走克劳斯,因为那个西班牙人不允许,他说这是他店中“员工”。
这段时光过很漫长,为照顾母亲,克劳斯并没有去教会学校读书,他在冷水中清洗着餐盘,手指因为过敏而发红。
儿童手掌太小,他没有办法使用橡胶手套。
擦洗桌子、收拾板凳都不是件容易事情,他做有些吃力。
毕竟年纪还小。
因为周遭餐馆兴起,中餐厅中客人越来越少,在没有客人午后,克劳斯可以坐在有着阳光桌子上,看些晓香、黛安给他书籍。
克劳斯在中餐馆中直生活到六岁,然后,黛安生病。
肺癌。
她从来不抽烟,虔诚地信奉着上帝,此生唯做过、背叛上帝旨意事情,就是在酒后和某个来法国度假富商有夜,之后怀上克劳斯。
黛安甚至没有对方联系方式,也不知道对方来自哪里,叫什名字。
她只有肚子里孩子,个无法违背教义而生下孩子,有着和那位富商样金色头发、绿色眼睛,相似脸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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